“你就没有个侍从什么的吗？”颜如玉随口问道。

“自从霍之阎走后就没人了。”

自从霍之阎离开将军殿封为另一上神后，祈铭就不曾招过门客吗？

颜如玉长长地叹了口气：“是这样啊……”

安置好了蘼舞，颜如玉看空空荡荡的将军殿打扫的一尘不染，他看着墙上整整齐齐摆好了一排排擦的锃亮的长缨枪和红盔甲，心生奇怪。

“世人说我与霍之阎素有罅隙，待我被贬时他愤然离去，实则不然，是我亲自让他走的。”

“我认为霍之阎也是重情重义之人，那你为什么赶他走？”颜如玉问道，“让他回来啊。”

祈铭摇摇头，苦笑道：“何必呢？他跟着我南征北战，无往不利。是，胜败乃兵家常事，可你说他还是个少年……这次让他跟着我一起输了，他得多久才能缓过来啊。”

回想自己年少，好像也和霍之阎一样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啊。

“也是。”

颜如玉一打眼就瞧到墙上挂着的一把木剑，他忍不住了取下摩挲了一下，裂痕还是跟回忆里是一模一样。

他的记忆一齐回溯到脑海，颜如玉不禁怀念道：“原来咱俩比武大会的木剑你还留着啊。”

祈铭抱臂，朝空中翻了个白眼：

“又不是给你预备的，这是我第一次打了败仗！我得时时刻刻以它为戒！还有一个！你说你想我……是什么意思？”

原来脸憋的这么青就是为了问这个啊？颜如玉叹气：无妨无妨，都告诉他吧。

“不就是为了逃出来嘛。”

祈铭在一旁悻悻然：“我倒看你想在花神殿待一辈子！”

颜如玉理亏：“……”

“还有，力所能及的事情都自己干。反正这将军殿也没多大地儿。再说了，我的祈愿又没监天司那么多，我也忙的过来。”

祈铭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叠的整齐的帕子，一把夺过颜如玉手里的木剑，背过身细细的擦拭起来。

“啧。”颜如玉不爽。

都快一千年了，祈铭这洁癖的毛病还没有改啊？

“粗还真中有细啊。”颜如玉打趣道。

“呵呵，哪像你？刚上神域就携俩有点灵气的姑娘进了仙京。你拖家带口就带呗。人家姑娘好日子没过上几天。你说说，这一千年她俩跟你受了多大苦啊。”

听罢，颜如玉低头沉默起来。

“是啊……你们跟着我……受了多大苦啊。”

半晌没听见声响的祈铭心叫声大事不好：糟了！又忘了这个茬！

打趣归打趣，万不能在他伤口上撒盐啊。万一颜如玉犯了旧疾，那可就坏事了！

想想以前颜如玉发病的惨样，祈铭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自责不应该触及了颜如玉心底的未痊愈疮疤许久，语气才稍微缓和了一些，安抚道：

“行啦，几千年以前的事儿就让它玩蛋去吧！咱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千年时光已是弹指一挥间，再过千秋恐怕也是如此寂寞吧。

颜如玉略带哭腔的叹气道：“我本以为我会忘了，可我没有，没有……你知道吗，过往的每一天！每一夜！就跟昨天一样，一个样……”

颜如玉眼眶微红，却还是勉勉强强的忍住了。

老大不小了，又是男子汉大丈夫的。不能就为了一些往事就哭啊。

“你——”

祈铭这一句差点就要呼之欲出，不消片刻，也跟着颜如玉一起沉默起来：“……”

也是，他有什么资格说颜如玉这里那里不好呢？他哪有颜如玉这些年的经历？

“没关系的。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颜如玉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来，还是和一样阳光灿烂，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一千年……

赖他，都赖他连累了所有人。

他亲眼看着师兄弟跳入乱葬坑，他亲眼看着师父被箭矢穿心而过，他亲眼看着幻花宫的落败，亲眼看着魔尊在掌门殿里夜夜笙歌、与髅女言笑晏晏。

这比断仙骨，歃神血，除仙阶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