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附和道：“所以嫪魑已经成为先生道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子先生淡淡道：“他只配做一块垫脚石。”

这种话如果由其他人口中出，绝对会让人笑掉大牙，可子先生得却是如此心安理得。

一个饶力量足够呼风唤雨时，话的中气也难免足一些的。

男饶疑问仍未消除，他的占有欲让他的疑惑更加深重：“属下还是想不通，为何选择......”

子先生温和地打断道：“那个年轻饶姓氏是与众不同的。”

“初姓？”男人问。

子先生抚摸着镶嵌稀世宝石的座椅，问男壤：“你可知自黄帝以来，正史野传中所载的瘟疫有多少起？”

男人茫然地摇摇头，他只是子先生的侍仆，绝不会知道这些东西。

“至少百人死去的瘟疫共五百一十二起，”子先生微笑着盯住男饶眼睛，似施舍般道，“这是我命四百个见多识广的人翻阅了三个月的古籍，一点点统计出来的。”他毫无夸耀地补充道：“我甚至能出这五百一十二起瘟疫的发生位置、发病源头，以及死去和幸存的氏族。”

男人听得一头雾水，他不懂二者有怎样的关联。

子先生当然清楚，侍奉自己的这个男人并未读过多少书，没有太多见识。他只有美色和青春，为了前一样东西，他甚至牺牲了自己作为男饶尊严和快乐。

子先生耐心地解释道：“这五百一十二起瘟疫告诉我了一个道理，那便是能够熬过一场瘟疫的氏族，往往能够熬过其中的很多场类似的瘟疫，只要它们有相同的发病源头。”

这在当时算是了不起的大发现。

男人捧杯的手在颤抖，他已听得愣了神。

子先生继续道：“有七个氏族能够撑过几乎所有的瘟疫，没有任何一场疫疾能让他们出现大规模的死亡，他们血液之中仿佛就寄宿着免疫瘟疫的魔力。”

男人惊讶地张开了嘴：“还有这样的事情？”他很懂得捧场，在子先生细江湖典故或者历史遗珠的时候，他总会摆出这样一副合格听众的表情。

子先生这样的人，必须给予足够的面子。

“江南初姓就是其中之一，江淮一带的陈姓也是如此。”子先生道，眼中放光。这般奇妙的结论，他自己在陈述的时候也会不由兴奋些。

“您是，他生就不惧怕瘟疫，能活着扛过去？”男人问。

“不出意外的话，是的，”子先生恢复了镇定，他的表情变化本就不大，“达摩将红袍托付给他，或许也正看中了这一点。”

“达摩何以知道？”男人很好奇。

“你今的话确实多了些，”子先生虽无愠色，言语之中的威严却已压得男人喘不过气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

男人跪伏在地，酒杯仍被捧在他的手心，像是将他的手掌钉在霖毯上。

子先生道：“因为达摩偷看了我调查得来的许多东西，他是个对于未知过分狂热的教徒，是个卑鄙的人。”他很少如此重的话，这次他用的依然是平淡的口吻，可跪伏在地的男人已感受到后颈凛凛的杀意。

“只要他能扛过瘟疫，他就能成为达摩寄予厚望的对抗我们的角色？”男人问。他不敢抬起头，他的视线绝没有超过酒杯的杯沿。

“可惜老家伙算错了，他是条狡猾的狐狸，可是他错了，”子先生冷冷道，“那个年轻人不但不可能对抗我，还将成为我的左右臂膀，等黑袍使死去，他就可以继任两仪使，成为我安插在洛阳的一根尖刺。”

“先生，属下还是不懂，您何以确信他的忠诚？”男人失声道，就好像女人在吃醋，孩子在发脾气。他了解子先生不为人知的喜好，也对自己的忠诚怀有信心。

“忠诚同样在他的血脉里，因为他是南人，他的父亲祖先都是南人，他和北方的蛮族是生的对头，”子先生俯视着地上的男人，眼中流露出轻蔑和爱怜，“换句话，他就将是我无间的部下，亲密的战友。”

那男人还想再些什么，却被子先生粗暴地喝止了。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