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燃明显感觉到沈折书身上的气息和平时不太一样。

更凛冽，让人更有压力一点。

他好像生气了。

肖燃疑惑地微微侧头看着沈折书，视线落在他紧紧抿着的唇角。

他看上去真的很生气。

肖燃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沈折书。

但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篝火旁，肖燃微微垂眸思索着，跳动的火影在她半边洁白如玉的脸上明明灭灭。

“肖薇。”沈折书嘴角噙着惯常的笑意，清清冷冷地喊了一声。

“你很想知道你家最近是被谁暗算了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语气笃定。

肖燃听出来是沈奸商的惯用语气。

不管你觉不觉得，听他一说你都会这么觉得。

“你知道？”肖薇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正常了一点，警惕地问：“就算知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还不算太笨。

肖燃嗤笑一声。

沈折书看了那些人一眼：“当然是交换。”

“我告诉你幕后推手，你带我们一起去。”

“这么大的商业机密换一晚住宿，没有比这更便宜的买卖了吧。”沈折书手里玩着那把他曾经拿出来过的玉骨扇，修长洁白的手指和碧玉的扇骨在暖黄的篝火光芒里看起来分外靡丽夺目。

一如少年的那张脸。

明明白天看起来清隽秀美，在这夜色里，看起来却仿佛是一个和肖燃如出一辙的、勾人心魄的吸血鬼。

“你先告诉我，我再带你们去。”肖薇扬着下巴。

沈折书笑了笑，从怀里掏出来一摞纸，扔给肖薇：“你看了就知道了。”

肖薇接过来一看，却是一份份的商业合同复印版。

都是莫家和围着莫家的周围几家和肖家原本的合作对象签订的新协议。

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最后还有每家主事人的签名。

“不可能！”肖薇下意识地道。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虽然不知道那些纸上有什么，但是看沈折书那么轻易就拿了出来，显然是他早就准备好要让肖薇看到的。

也就是说，沈折书知道肖薇要来以后，早就准备好要拿这些东西和肖薇换点什么了。

只是没想到换了一晚上的住宿这么不值得的东西。

肖薇拿着那摞合同神色惊疑不定的同时，肖燃静静地看向沈折书。

他不想让她求肖薇。

也是因为不想让她求肖薇而生气。

像是感觉到她的目光，沈折书顺着她的方向侧过头来，对上她的目光。

两人目光相触，肖燃愣了愣。

沈折书的目光里满是认真。

看到她的反应，沈折书笑了笑，轻声地说：“她没资格。”

像是安慰又像是解释。

“没有人有资格值得你开口去求，哪怕是我。”

肖燃又是一怔。

她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

她从一个孤儿踏上修途，成为散修，而后一步一步，超过大宗门有传承的精英弟子，傲立于人类修士之首。

求人的事情，做的太多。

没有修炼资源、没有灵石、没有功法，一无所有的情况下，除了求人，除了出卖自己的尊严，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交换。

所以她不在乎求人。

反正对她来说，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但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

——没有人有资格值得她开口去求，哪怕是他。

肖燃的手掌合拢，在衣袖下握成拳，而后又松开。

肖燃把脸转向另一边不再看他。

将她的表现收入眼底，沈折书笑了笑，转回头去问肖薇：“怎么样，成交吗？”

“成交！”肖薇语气不太好，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得意洋洋：“带他们一起。”

她吩咐那群年轻男人。

那群人没说什么，带着他们三人一起走。

可随着他们离沙滩越近，海浪却愈发汹涌起来了。

波浪翻涌里，一艘小快艇看起来可怜极了，随着波浪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