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临走出皇后宫殿时阳光还正好，皇后的大侍女站在墙边强忍着眼泪，她不明白，进去时还是好好的出来时怎么就这样了，她看着这位九五之尊挥退众人，一个人沿着宫墙缓慢地往前走，有些人活着，并不安生，而有些人死了，却是痛快。

她看着这片宫殿屋檐，小小一片四方天地就能困住一个人一生。

白春礼走后，谥号顺元，享皇后礼节在一个大晴天葬于皇陵，百年后顾青临与她同寝。就在众人都以为会提沈贵妃为皇后时，顾青临却没有下任何诏书。

皇后的鸿光殿被封了起来，而皇帝也没有去后宫的任何一位妃子那里，他下了朝就整日窝在鹤烟殿，翻看着小王爷那些奇奇怪怪的书，前面送来的折子也送来了这里，他甚至住在了这。

一天他站在院中水池前看着珊瑚时，沈贵妃来了，他对着光眯起眼看着这个来人，这是事情发生后这么久顾青临第一次见她，沈贵妃过得也不太好，瘦了。

“皇上。”

“什么事？”

“没事，过来瞧瞧您。”

顾青临没再说话，看着池中游鱼，过了半刻，他抬起头，“皇后这个位置你想要吗？”

沈贵妃看着眼前人黑簌簌的眼睛，笑着摇了摇头。

“我没开玩笑，你想要我就给你。”

“臣妾不想要。”

顾青临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而继续看向水中的游鱼，“既然不想要，那就陪我赏会鱼。”

“喏。”

戴岳是在一个雨天回来的，第一场春雨，贵如油，石牌坊周围全是人，姑娘们特别多，对于这位固守边塞的大将军，她们特别钦佩，更何况戴将军貌比潘安呢，将军的美是那种极具男子气概的雄武，他在人群中对你笑一笑，你就会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可惜将军从来不笑，就像现在，骑在马上穿着蓑衣的人沉寂地看着乌泱泱的人群，嘴角微抿。

细雨落在他脸上，长长的睫毛上，他眨眨眼，睫毛上的雨珠滴落，头发滴落的水划过鼻梁，划过薄薄的唇，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吻一吻将军的唇，不知道这个淡漠的将军到时候会不会脸红，会的，小王爷试过，像桃花一样诱人。

塞北铁骑踏在石板路上，重重的马蹄声莫名让人觉得安心，跟在他身后是黑压压一片的北方士兵，他们不像江南水乡养出来的男子们那样肤白细腻、儒雅温良，他们是粗狂、身高体壮、具有压迫力的，看着他们你会想起长刀烈酒骏马，大漠孤烟落日，还有狼嚎和孤冢，雨水从他们的眉眼流过，流过一双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滚落在地，能回来的人都是最厉害和最幸运的，还有很多无名之辈睡在了塞北的土地里，他们带着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勇气接受着姑娘们炽热的眼神。

这是戴将军的军队，一支真正的铁血军队。世人怜惜将军的经历，爱慕将军的容颜，敬佩将军的能力，这个石牌坊下的女子，从垂髫到黄发没有几个不喜欢他。

当将军走过，人们发现后面还有一支队伍，与前面的貔貅旗不同，那是一面明黄旗，一个龙飞凤舞的‘北’字绣于旗上，旗背面用银线绣着九龙戏珠。

这是一只跟将军的队伍同样肃穆的队伍，不同的是这只队伍并未像前面队伍佩戴砍马刀，而是背着重弩，雨水顺着弩槽滴落在灰色蓑衣上，箭筒里的弓弩快有姑娘们的小拇指粗，在雨下寒铁仿佛冒着白气裹着一层湿润的油衣。

队伍停了下来，有胆大的姑娘伸手摸了摸那酷得不行的冰冷杀器，得了马上战士冷冷一瞥，却并未指责，那姑娘吐了吐舌头笑得像朵花，于是越来越多的姑娘都过来偷偷摸一摸，年轻的战士只好挺直背，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不知道是那个姑娘的手尖戳到了他的腰，火热的皮肤烫的姑娘慌忙缩回了手，而冰凉的指尖碰得他一个激灵，差点惊了马，他只好装作恶狠狠的样子看过去，却见第一个伸手摸重弩的姑娘理直气壮的瞅着他笑，那姑娘真好看，鹅蛋脸，眉毛弯弯，杏眼仿佛会说话，于是他红了耳朵，有些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