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盛没吱声，默默掏出一根烟就要抽。

“把烟放回去，我问你话呢。”

纪笠平时温和，可真严肃起来却很冰冷，纪盛乖乖把烟揣回兜里，抽搭了两下，说道：“今天我才知道纪晓铎不是我儿子……郭玉娟和我结婚的时候就怀了，是服装厂老板郑开元的……刚才……妈知道这事儿，就……”

纪盛抹着眼泪，心酸的说不下去了，纪笠叹了一声，说道：“一年前晓铎发高烧住院，抽血的时候我看到了血型，那时候我就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纪盛难以置信地看着纪笠，表情抽搐地喊道：“哥，你也不告诉我，你，你也把我当成猴耍，看我笑话？”

“我是因为不想看你笑话才没告诉你的。当时晓铎生病，你熬了三天三夜，一直守着他，喂水喂药忙前忙后，为了给他买喜欢吃的零食，又找了个焊工的工作，手烧伤了还坚持干……你为了这个儿子，连懒的毛病都克服了，所以我没忍心……”

“哥，他不是我亲生的！你越晚告诉我我就越吃亏啊，我这是给别人养儿子呢……”纪盛越想越委屈，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儿子从来没有给别人养的，不信你去问晓铎，他是愿意跟你还是愿意跟郑开元？他是我们纪家的孩子，这件事只要你承认，谁都改变不了。”

“可我不甘心啊！”纪盛悲从中来，又哭了起来。

文清浅拉了拉纪笠，说道：“让他自己静一静，现在咱们说什么都白扯。”

纪笠带着文清浅来到了值班室，问道：“你是啥时候知道的？”

文清浅不想对他隐瞒，便把自己和郑开元的“交易”以及如何阻止郭玉娟喝堕胎药的事都和盘说出，她本来还害怕纪笠说她见钱眼开，可纪笠就是纪笠，她是怎么想的，他都能懂，并且还能支持她的决定。

“其实我早就知道，就算我不搅和，郭玉娟也早晚要离，她的心里已经种下‘嫁入豪门’的种子了，这种子不浇水不晒太阳也会生根发芽，她就算勉强留下来，也会渐渐成为一个暴戾的怨妇，到时候对晓铎的伤害就不仅仅是身世问题了。”

“然后呢？”纪笠听完他的叙述，问道。

“你怎么知道有然后？”

文清浅忽闪着大眼睛，惊讶地看着纪笠，果然是纪笠啊，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心中却明镜似的，总能把她的小心思一窥到底。

“郑家如果能容她，当年就不会棒打鸳鸯了……所以，这件事肯定还会有‘然后。’”

“纪笠，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心机了？”

“有心机也不是什么坏事，总比傻乎乎的强，再说，你的心机都用在了正向上，又没做什么坏事，不过……”纪笠严肃地看着文清浅，说道：“那一万块钱……”

“你不让我要？不行，我就要我就要！我不仅要拿到手，我还得用这个钱收拾郑开元，谁让他威胁我……”纪笠看着文清浅那发狠的样子，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有的是鬼主意，也知道你什么的都能办成，我只是不想你太累了，昨晚你做梦还在说生意的事情……”

纪笠把文清浅揽入怀中，轻吻她的头发，文清浅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感觉所有算计的疲惫都得到了释放。

“只要你站在我身后，纵然前方万马千军，而我只孤身一人，仍无所畏惧。”

……

当天晚上，三人轮流守在王翠霞的病床前，第二天早上五点多的时候，王翠霞终于醒了过来。

她第一眼看到文清浅，便呜呜地哭了起来，口水顺着她歪了的嘴往下淌，可她的右手却抬不起来，连擦口水都做不到。

“你感觉咋样？”文清浅一边用毛巾给她擦嘴，一边问道。

“我……我这是咋地了？我咋动弹不了了呢……”

“你中风了，没事，这都是暂时的，等你出院了好好锻炼康复，很快就好起来了。”

“中风……呜呜呜……我算是完蛋了，呜呜……”王翠霞继续哭着，还能动的左手不断地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