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霞又抻头看了一眼，说道：“看样子长得倒是不丑……唉，要是个带把的就好了，娟啊，养好了身体，过两年再努努力，你还年轻着嘞。”

要是搁在以前，郭玉娟绝对不会就这么听着，可现在，她心中有愧，哪里敢说什么不想生之类的话，勉强点了点头，就抱着孩子回了屋里。

文清浅用力将装着咖啡的袋子重新背在身上，运回了自己屋，连收拾都懒得收拾，就大字型躺在炕上，准备保持这个姿势两小时不动——这一个多月她可真是快累死了。

可刚歇了没有十分钟，王翠霞就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说道：“浅啊，妈这手还不太利索，你大姐去了胡家村还没回来，我就凑合着给你下了个面条，你起来吃点吧？”

“谢谢妈，我就想歇会儿，这一路折腾的一点胃口没有，闻着饭味儿都恶心得慌。”

“恶心？”

文清浅万万没想到，自己随便说的一句话，会让王翠霞跟被扎了屁股似的，直接爬到了炕上，满眼放光地问道：“还有啥症状，吐不吐，你这个月例假来没来呢？”

“妈，我不吐，我例假本来就不准，哎呀，行了，我没怀孕，你快歇着去吧，我也要睡一会儿。”

文清浅用被子蒙住了头，想图个清静，王翠霞却一点界限感都没有，一把掀开了被子，说道：“走走走，起来，我带你上老中医家把把脉。”

“啥啊就把把脉。”文清浅真是服了王翠霞这热情劲儿了，说道：“我真没怀孕，你快走吧，我要累死了，你不让我休息，我就算是怀上了我也累流产了。”

王翠霞最怕流产两个字，吓得赶紧从炕上下来，说道：“浅，你别怪妈啰嗦，我是真盼着个亲孙子啊，本来我以为有了晓铎，这纪家就有后了，可没想到，养了八年，是别人的种……妈这心里啊……”

王翠霞又哭了起来，文清浅眯着眼睛看着她，不知道该说啥好，她这个婆婆强势霸道了一辈子，可自从受了这次打击之后，就跟换了个人儿似的，动不动就哭天抹泪，而且每次哭都能哭上小半天。

“妈，我知道了，我和纪笠这不也要着呢么，怀孕这事儿靠的是缘分，天时地利人和，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有啥不容易的？你俩要是都没毛病，这要孩子就该一要一个准儿啊，唉……你别怪妈着急，郭玉娟但凡这次生的是个男孩，我也不会催你了，我知道你累，知道你拼命挣钱，可……可这生孩子要趁年轻，不能耽误，再说，妈这身体说不定哪天就过去了，我要是看不到，去了那边，怎么和你爸交代啊……”

文清浅已经彻底无语了，要是说话能发电，王翠霞现在的碎碎念能把整个幸福里点亮。

“浅啊，明天你上医院查查，要是怀了那最好，要是没怀啊，就检查检查，看看是不是有啥毛病，妈没别的意思，就是寻思早发现早想办法……”

“知道了知道了……”文清浅不想被念的困意全无，只能随口敷衍她，希望她能赶紧停下来。

王翠霞终于念叨够了，瘸着腿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唉声叹气地嘟囔着：“折腾了一溜十三招，怎么偏偏是个丫头，丫头有啥用，以后嫁了人就是人家的了，还是孙子好……”

文清浅知道，王翠霞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婆婆一样，重男轻女得厉害，要不然也不会那么不待见纪珍，纪晓幸虽然保住了性命，可在这个家的处境却并不好，文清浅叹息了一声，在心里暗暗发狠道：“女孩怎么了，我就要培养出一个顶十个女孩让你们看看！”

……

王翠霞瘸着腿进了东厢房，与此同时，郭玉娟从文清浅的墙根下闪了出来——刚才借着夜色，她一直躲在暗处，王翠霞根本没发现她，而她，已经将刚才的对话全都听到了耳朵里。

此时的她，两只手紧紧地扣着，牙齿咬着下唇，正在哭出声的边缘——她好不容易燃起来的希望，又被王翠霞浇了一盆冷水，她当然知道婆婆重男轻女，可生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