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就如同一个牢靠的箱子，怎么锤也锤不开，但突然就有一把钥匙解开了它。顿时，困在箱子里所有东西涌了出来：

——“萧越幕佐，加上辟而未就者数百人。分布在近五十郡，绝大多数为士族和低等士族，沾染玄风之士约比儒学之士多出一半以上。”

——“琅琊王氏是其幕府的中坚。”

——“一个非嫡藩王，幕僚之数比太子那三姓护持的都多。”

那年盛夏，齐王刚死，萧衷还不是皇帝，他在竹园里与落棋就着甜水说事：

——“他的母亲…”

——“高密王妃，河内杨氏，与弘农杨氏没什么关系。”

——“那便好。”

萧越看着奚绍的脸色，皱了皱眉，“怎么了？”

奚绍这才收回思绪，轻声道，“别来无恙。”

萧越在洛阳本就素有贤名，又正逢萧衷无心朝政已久，这下文武百官都像是等来了主心骨一般，奚绍静静地看着阿谀的人，一下朝便往含章殿去了。

“奚大人，陛下下了朝就往椒房殿去了，若有什么事，请在殿内稍候片刻吧。”

奚绍回了奚宅，心里不安。

吃午饭时，奚眕看出心有所想，问道，“先生已有多日不思饮食，这身子可是好不容易才养起来的。”

自墨书在吴郡受伤之后便再也不做跑腿的事了，但整日就呆在家里拎着奚绍带着奚眕练，都是他从小习武的招数，不求真的武艺高超，就当个强身健体之用，他还后怕着当年吴郡奚绍差点死于淮河一事。

近日烦心事太多，奚绍也有些力不从心，自公主死后他已有十多日不曾单独面见过萧衷，不仅是不愿扰他，更多的，是自责。

“先生心里有事，不妨说与奚眕听听。”

奚眕聪慧过人，即使是不愿情绪外流的奚绍也难得对他开口。

“多年前，有人曾托付我两件事，我却都办砸了。”

冬夜圆月台前，萧衷扯着他的衣袖求他保全他与公主；除杨氏之前，他说不要伤到杨芷。可这两件事，通通砸在了一起。

奚眕只以为先生是无所不能的人，不知是怎样的大事办不成，“那人托付的事很难么？”

奚绍想了想，难吗？照顾晋国的一位公主一位太后，听上去很难，他也的确颇费过周折，公主小的时候被人下毒，太后失势时又被众臣奏请废黜，的确是不简单。

“不算难，只是照顾他的母亲与女儿。”

奚绍抿着嘴角，有些疲乏，这两件事他都没做好。

奚眕的手顿了顿，放下了筷子，语气却有些轻松，“奇怪。”

“嗯？”

“先生的友人托付先生照顾了女儿和母亲，为何不见妻室？听上去有些奇怪。”奚眕看着奚绍的眼睛，认真道，“若先生历来护的周全，却突然出差错，而又不知原因，那必然是早有因果，只是未曾留心。”他顿了顿，继续道，“或是，有意不放在心里罢了。”

奚绍掀了掀眼帘，突然觉得自己是把这孩子教养的太聪明了，但还是一言不发，只听进了心里。

他的确有意避让着贾南风，从不干涉她要做的事情，可她无论做什么，也不至于让公主折损，而只要公主不死，太后也必然无大碍。

可公主还是被害死了。

奚绍少见的叹气，蒋俊虽曾经起过暗害公主的心思，但也被他与梁绿珠阻止了，这些年也一直老实的待在太后身边，一直相安无事，为什么她就突然要公主的命？

“先生。”奚眕打断了他的思绪，“依先生之见，太后死于金墉城，真是偶然吗？”

奚绍摇了摇头，“此事我不说，他自己也心里有数。”

如奚绍所想，萧衷是心里太有数了，否则不会一下朝就往椒房殿去。

连接着几日难眠，因为见着乐广家的小女儿颇得慰藉，总算睡了一天好觉，又因这突入其来的丧讯彻夜难眠，辗转反侧。

妫风未死时，贾南风要杀太后平怒，他说“你若动她，我必杀你”，可他的女儿死了，贾南风却并未逼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