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又生长在山野灌木，不知是哪位民众每天这样费心费力收集好送来。”

“竟然是夏季的水果？”

“是呀。且枝干上还有许多倒刺，一不小心就会划伤手。”从小生长在乡村的侍女对此很有经验，比划了几下摘覆盆子的动作：“要先用农具把枝干压下，动作也要轻，否则压坏了明年就没得吃了。”

也、也太强了。

“帕提亚，还有果子吗？”

侍女点头，“虽想最大最饱满的给您，但那篮子里都是品质甚佳的，一时间没挑完，都送到厨房去了。”

“那我们去把剩下的都洗了吧。”宁宁伸了个懒腰，喟叹道：“民众送来也不是只给高阶祭司吃的，日常工作大家都忙，特别是神殿里被火熏的祭司、女仆她们，半天下来还不得累死。”

……

从议事厅送来的文件完美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让吉尔伽美什得以维持王的威严。

……当然最近这个威严有些存疑。

“基什王还是坚持水利之事呢。”恩奇都翻阅着议事厅送来的文件，言简意赅地概括这份用词大胆的外交事宜：“乌鲁克采购砖石等物，同时出全部的奴隶去修建，但具体的内容……只说图纸由基什提供，连河段位置都未曾注明。”

“哼。”吉尔伽美什靠坐在王座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桌面，“刚回国就马不停蹄地发号施令，真当我不会灭了基什全国吗。该让这个不知死活的杂|种吃些苦头了。恩奇都，拟定一份政|令发往议事厅跟长老会，本王要对基什开战。”

“战争……”提起这一触及内心的敏感话题，恩奇都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只惩戒基什王便是，发动战争是否过于草率？”

神造泥偶理性觉醒的过程中，神|妓沙哈姆特曾描述大洪水前的人类战争——

熊熊燃烧的烈焰烧毁大地的生灵，遍地吞食同类的饿殍，孩童们被当作玩具刺穿、抛向天空，再狠狠踩上一脚。大面积的灾荒与逃难之人，陷入混战的国度，哀号着死去的动物，以及狂乱的君主们。

他为之深深哀悯并厌恶着。

“合理的战争会使人明智。”吉尔伽美什来到挚友身旁，轻描淡写说道：“阿伽太过傲慢，却又没有得以匹配的实力。在明知本王不可能答应此类条件的情况下依旧我行我素，勇敢，但鲁莽得可笑。”

“他自以为他跟本王是平等的，又处处以‘基什是大国’为由屡次冒犯本王，除了自己脑子不好使之外，未免也有刺探本王底线与实力的意图。”吉尔伽美什拿起那份莎草纸，“……不光是他，还有其余诸国。乌鲁克‘首城’的名号太响亮了，又是唯一拥有两位主神守护的国度，就像一颗绝无仅有的宝石镶嵌在美索不达米亚，若不展现真正的实力只会招来各种野兽昆虫的骚扰。战争不是唯一的手段，但却是最有效的手段。”

光与影交错，将他们附着在地面的身影拉长。秋风自镂空的影壁灌入，吹散了堆积如山的草木之纸。

天之锁眼底流转碎金的颜色，“通过战争进行威示，同时警醒带来问题的人。这也是解决问题的另一种方式。畏威而不怀德，这才是诸国的常态。饶是过往如何贤明仁慈，若无武力镇压，贪欲迟早会驱动更大的灾难降临。”

吉尔伽美什赞道：“不错。王所要执掌于手中的，不过是结果罢了。”

“那吉尔有想过接下来的处理办法吗。”

“本王会当着所有基什人民的面活捉阿伽，不杀他，只要他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已然洞见事实的吉尔伽美什走上王座，阳光照在他身上，半面隐于阴影，“驯服一个人，甚至驯服一个民族都是如此，损害他们利益时便以雷霆手段，给予恩惠时要徐徐赐予，让他们更好地体会恩惠的滋味。”

吉尔伽美什席地而坐，左手放松地靠在地上，耀目的光直射他的眼，细长的黑瞳孔一瞬间紧缩。他不适地眨眼，浅金的睫毛轻轻一颤，眼角渗出因刺激而产生的泪水。

——光啊。

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