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王宫喜气洋洋的氛围，西杜丽和胡安娜的相拥而泣，库格巴尔的欣慰，以及友人那股旺盛的精神勃发感，都是天之锁恩奇都无法理解的。

他以身体不适为由告假，缺席了当日原定处置伊什塔尔神庙主祭司长努加尔的廷臣会议，后改为拟定册封王后的典礼的议事厅-长老会的群臣会议，悄无声息潜往友人居住的寝宫。

“哥哥……”

恩奇都手中提着餐盒，紧蹙的眉头无有常日见到妹妹便舒展开的迹象，站在床头，静静地与半撑着身体的宁宁对视，读取到她只有一秒之短的瞳仁晃动。

惊诧。

自诞生以来便具有的洞察力让他有无意识观察他人行为的习惯，通过明锐的感知力不加节制地吸收了许多能量，不停整饬分类内里，得到了最完善的人类情绪反应机制。

虽然他暂且不能完全动用它的威力，但已足够应对他这善于伪饰的妹妹了。

房内甜腻惑人的气味是怎么来的，恩奇都心中有数，况且床褥凌乱，浸泡在春水中的星子般的眼睛，斑驳难消的朱唇，似花落雪池的肌肤，都是她遮盖不去的痕迹。

“西杜丽说你需要休息，但名为‘思念’和‘担忧’的不适感催促着我来找你了。”恩奇都放下餐盒，依次取出热腾腾的饭菜，端着碗坐在床铺外沿，伸手扶她：“先起来喝些汤吧，及时补充体力是人类的共识。”

“……哥哥，知道太多内幕的人，在套路里是会被灭口的。胃里难受，我不想喝汤了……”话刚出口宁宁才知失言了，面色酡红，拉着被褥掩盖胸前的靡丽，艰难地撑起身子，“我想洗个澡，黏糊糊的……哥哥，你先背过身去，我穿衣服。”

“好。”

寝具上哪有什么衣服，她掩着嘴清咳了几下，翻到床角一条皱巴巴但稍微干燥的长被单裹好，在恩奇都的搀扶下挪到了殿内纵深处的浴场。

“你的状态并不好。”恩奇都站在门口，搀着她右臂的手不肯放。

有疾病……不，不可能是疾病的感觉，更加……

“哥哥想太多啦，我只是有点累，洗个澡睡一觉就舒服多了。”宁宁霁颜，笑的时候两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嗯……也许我会有什么东西忘拿了，哥哥能在外面等我吗？”

恩奇都心中的谜团不减，想跟她问个清楚，却拗不过她，无奈应下，坐在浴场门外，将感知力提到最高等级。

事实上，恩奇都的预感没错，宁宁的确撒了个谎，只是这个谎她也摸不清是真是假。

自那次与吉尔伽美什闹了大半夜后，她便没怎么下过床了。一方面是吉尔伽美什重开魔盒，颇有食髓知味的意思，缠着她说那些让人软成一滩水的下流话，花样多得不行，问题是精力又见鬼的好，她毫无经验，原本的顺从经由回忆的帮助回归本能，懵懵懂懂被他引着一次次到达巅峰，羞耻心与颤栗的快乐进入拉锯战，不知所措，也不敢问任何人，只能羊入虎口，得到的答案要么是愈加激烈的暴风雨，要么便是听上去极具歧途性的话：“欲望是不能永远被克制的，因为克制本身便是达成其余欲望的工具。”，她连思考的机会都没有，在极限的欢愉中遵从他的一切。

更重要的一方面，她的身体出现了古怪的反应，引以为傲的超强恢复力呈现断崖式减弱，消肿除痕的速度近乎于常人，体力也变回了刚来下界的情况，但吉尔伽美什成就感猛增，尾巴都要翘上天的得意样是这样真切，她想，或许真的是他的“功劳”，顺带瞒下了疑似心疾的事情，撑不住了便缩在床上昏睡。

神侍有先天性疾病的概率为零，他们是圣土所造，部分还幸运的含有神明的血液与祝福，相当于半神的存在，若不慎生疾，必然是因犯下错失，惹神明震怒降下诅咒所致，而非其他。

……会是安努神吗？他发现了天之锁与金星神侍的叛离，因此赐予天罚，警告他们迷途知返。

……那，伊什塔尔知道吗？她是赞成，还是反对？抑或是……默认，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