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这是结界……不，仿佛是另外打开了一个空间。在魔力耗费巨大的条件下也要隔离外界，你还真是谨慎啊，孩子。”

鸦雀无声的大殿内，一点微末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呼吸间的起伏，心脏跳动的频率，历历可辨。

翠发高马尾青年额上冒出了虚汗，轻叹一声，苦笑道：“谨慎总没有坏处。兹事体大，到底小心隔墙有耳。若冒犯了您，还请见谅。”

“自然无可无不可。”

得到女神的允准，伊苏恩小小地舒了口气。

“这把长戟我曾见过。”瑞玛特宁孙的指节有规律地敲了敲肘边的桌面，“惯用于双手，刺入海面能使大洋分离，挥动可掀起滔天巨浪……源初之神阿普苏的武器。”

“……是。”

瑞玛特宁孙挑眉微笑：“有些惊讶的表情。作为武器的新主人，竟不知道它威名赫赫的来历么。”

背上的武器嗡嗡发出共鸣，似乎在为有人识得它而喜悦。青年解下长戟，顿了良久。

这是我闲来无事出海时捕鱼的小玩具，正好配你练手。

那人如是说，丢给他后又道：丑死了，都不能彰显我的身份。好好爱护它，坏了我是不会修的，随便找个渔民帮你，别来烦我。

“只是觉得流落在小臣手中，太不值了。”伊苏恩默然道：“……我没想过会是天神的遗物。”

青年由诧异到黯然的神色未能躲过女神的法眼，瑞玛特宁孙拂落臂上的飘带，状若无意般说道：“再好的武器无人使用也是废铜烂铁，他既给了你，便是将你视作亲子，这份情谊可比武器本身要珍贵得多。”

“是。”

“闲话家常的时间结束。说吧，恩利尔差你前来有何要事。”

伊苏恩抛却五味杂陈，整顿心绪，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模样：“大人吩咐小臣拜谒于您，为的是请求废止他身上的禁制。”

“理由。”

“沉疴日久，行将就木。”

瑞玛特宁孙抬臂，抚了抚鬓边的碎发：“以他的能力，起死回生亦非难事，而况我设下的禁制不过是将他困在尼普尔一处，除非他明知故犯，或是干了别的见不得人的勾当，否则怎至于命不久矣呢。”

伊苏恩暗自心惊，忙忙掩去神色，按着来时的吩咐答道：“回转人命所耗甚多，您该知道的。先生的泰半精力都倾注于此，维持己身已是艰难，加上供给那位……”

女神放置在桌角的手不自觉使力，指节泛白。

“为父为母之心总是操持不下，小臣妄言，先生与您的爱女之情是相通的，触犯禁制也是情理之中。”

瑞玛特宁孙沉吟不语，伊苏恩潜然移开视线，将自己揣度着现配的说辞道出：“先生想着女儿自诞生时便未能得见，也不知长得如何，吃喝用度可还顺心如意，百般思念，寝食难安，顾不得触犯禁制的危险，于去岁的秋祭大典悄悄见了。”

“她知道那是她父亲么。”瑞玛特宁孙突然道。

“先生不敢告知真实身份，只说是尼普尔来的巫师，赠了些女孩子家喜爱的东西。”

“相见而不能相认……”瑞玛特宁孙扶着额头微喘，只觉心如刀绞。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让伊南娜无法进入她梦境的结界，是他趁秋祭时做的吧。”瑞玛特宁孙悄然抹去泪意，沉声道：“灵魂防御的魔法，他不想让诸神得知真相，从而启动那份禁制对吗。”

伊苏恩垂首：“或许是。”

“但他忘了，父神早在沙哈姆特一事上汲取了教训，上界所有的神侍除了其所属神明以外，父神会单独附之禁制，不必自身通晓真相启动，出现异动者，即刻诛杀。”瑞玛特宁孙叹道：“宁宁身上有他的血，若放他出来，谁知不会利用此事复活本体。废止他的禁制，这个风险我冒不起。但别的……也不是不能商量。”

伊苏恩略加思索，斩钉截铁道：“那便请您取些泉水，以图先生续命之用，也是保全了那位。”

恩利尔被诛杀后，尸身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