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挥手让下人都退下，林如海郑重地对着两个女儿道：“盐铁属朝廷官营之物，绝不可擅自铸用，以后莫要拿此玩乐。”

林瑾仰头望着她爹：“爹爹，我和妹妹不是玩乐。昨儿厨下那边就在说今年盐涨价了，质还没有去年的好，咱们家都这样，何况普通百姓？我让红儿她娘去打听，外面现在百姓家已经有人家吃不起盐了，有人拿着穿了多天的衣裳放在锅里煮，希望煮出咸水来代替盐呢！我和妹妹就想找到能出盐的办法，帮帮他们。爹爹也不用那么忙，能早点回家。”

“我和妹妹查阅了爹爹书房的各类书籍，在《天工开物》一书中发现，原来盐的制作并不难。古人已经在书中记录了详细的步骤，海盐、池盐、井盐、岩盐等皆有记载。”

“这么多产盐的方法，为何百姓还吃不上盐呢？”

“若说内陆缺盐的地方吃不上也就罢了，为何莱州两面靠海，海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莱州百姓还会缺盐？”

看林如海一直认真听着自己说话，林瑾很满意：“当然，这一切都是基于《天工开物》记载正确的情况下，我们也不能尽信书，因此，我和妹妹做了个实验，”指了指地上的锅灶，林瑾道：“事实证明，《天工开物》关于海盐的说法是正确的，我们何不择其最优制盐法，大量制盐，降低成本，让天下百姓都吃得起盐呢？”

林如海震撼地看着自己大女儿，哑口无言。年届七岁的孩童，能说出这番话，当中的胸襟、眼见、能力，是多少为官做宰的大人都比不上的。就是自己，不也因为盐铁乃朝廷禁忌，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吗？瑾儿这番话虽不完善，但只要按着这个方向走下去，天下百姓吃得起盐，朝廷跟着受益，盐官也不再是危险官职，受损最重的是那些大盐商！扬州盐商之富，行事之恶劣，祖籍江南、任职过扬州的林如海对此深恶痛绝。

林如海唤来奶娘丫鬟抱林琛去贾敏处，自己带着林瑾林瑜往书房去。作为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自己女儿有才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如何培养孩子的这份能力，他更要谨慎小心，他的女儿以后嫁的肯定是官宦人家，多一份气魄、胆识、能力，不管嫁去哪里，家里都更放心。

到了书房，林如海找了半晌，才在林瑜提醒下在一堆杂书里找到了《天工开物》，讪讪地翻到制盐的那一页，林如海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询问了林瑾做的实验，沉吟道：“若是要让朝廷改革盐政，达到瑾儿所说的那样，就必须拿出一个简单方便又不耗人力财力的制盐之法。”

“爹爹，可以用太阳晒海水呀，若不是今天下晌太阳落下去了，我和姐姐不用柴火都能晒出盐来了。”林瑜眨眨眼道。

“瑜儿说的没错！我们本来就是准备晒盐的，今儿太阳不大，落得早，我们半盆水都能晒去一小半。若是到了夏日炎炎的时候，海边又风大，直接在海边平坦之地晒盐，定是事半功倍。此法不用柴薪，不耗铁锅，所需人手也不多，若能成功，完全可以推广开来。”林瑾向着林如海道。

女儿们如此聪慧，林如海甚是骄傲：“瑾儿瑜儿真能干，现在是三月底，过了端午，天气就该炎热起来，到时候爹爹就去实践你们姐俩的制盐之法。”

“爹爹，带上我！”

“爹爹，我也要去！”

林如海道：“都去，到时说不定爹爹还要瑾儿瑜儿的帮忙呢？”一拍桌子，林如海才想起来自己挤着时间赶回来是为了女儿生日，便道：“过两天就是瑾儿瑜儿的生辰了，瑾儿瑜儿今年可想好要何生辰礼物？”自从林瑾能说话开始，小小人儿每年都要生日礼物，林如海现在习惯了，反而觉得家人之间互赠生日礼物是件有意义又愉快的事情。

“我要生日蛋糕，要比琛儿那个大！”林瑜率先说道。

林瑾想了想，道：“爹爹，我听说莱州这里有洋人停船登岸，洋人善画一种油画，画面色彩丰富，栩栩如生，我想要一副我们全家福的油画。”

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