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紧赶慢赶，倒是算快。

一路九日，马已是跑到最快，将近年关路上马匹多，客商也多，萧长歌但凡遇到跑商就是去翻药，有多少人参好药买多少。

楚兮偶尔会醒，有时候还能撑着精神跟她说上一两句话，只是躺着的时候，气息越发薄弱，哪怕日日含着参片，有时候萧长歌将手探在他鼻息，长久也不见一偶呼吸。

他但凡醒着的时候，倒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只是不太喜欢她突然碰他，好像反应慢了很多，萧长歌当他是病着，只是日日在模糊的光影里瞧着，觉得人好像一日比一日瘦。

这夜到了阆邑，下起大雨。

李擎天套着蓑衣，湿漉漉的手掀起车帘：“小歌儿，怕是跑不得，前头燕回山是山路，雨大了，怕出事。”

萧长歌正靠坐在车窗，背上被窗缝透进的雨流打湿，将榻上的楚兮挡在面前，看一眼外头，天全暗了，阆邑湿漉漉一线，地上都是淌开的水流。

她有些担忧。

一方面是因为楚兮，毕竟宫里好药多，一方面毕竟在外面，没有回宫，四处皆是危机。

她正犹疑，站起身来，一边想事情，她方正坐在榻上给楚兮挡雨，走动的时候脚下不知绊了什么，一个踉跄，蛮苍扇着翅膀，跳叫起来！

萧长歌眼看自己将要砸在楚兮身上，单手往他侧脸一撑，带过的风息烛影摇晃，楚兮眼睛刹那睁开，锐利的杀机刺得萧长歌一震，却没有真气过来，她所幸侧头看着他，这一瞬楚兮竟然呼吸都是屏着的，他苍白的指色蹿着被角，似乎想坐起来，又不知什么原因忍耐下来。

该是她落下来的力劲太足，类似攻击，所以楚兮被真气激醒了，可他内伤太重，反抗不得什么，萧长歌心头软了须臾，压轻了声：“还这么瞧着做什么？是朕。”

楚兮轻轻侧头，眼中沉静下来，眼尾轻轻一挑：“扑过来……只瞧着？”

这样的眼神。

萧长歌押着他耳侧：“瘦了，朕想多瞧二两肉出来。”

她恶意的呼了口气，楚兮黑长的发散更显得面色苍白，耳垂如玉般泛出些微旖旎的春色来，他却是笑了，声音越发丢的轻：“有本事，别闹虚的。”

萧长歌捏了捏他的耳垂：“好颜色。”她凑近：“寒衣，跟朕闹，苍雪山的账朕还有帐没跟你算呢，怕不怕？”

楚兮冷清清，懒洋洋的：“怕啊……不经打……”

他倒是病得越发自在，萧长歌眉头一挑，嗜着温沉的笑。

马车停下来，李擎天在外头喊：“小歌儿，到醉霄楼了，要不今夜宿这儿……”帘子被掀了起来。

萧长歌正待起身，衣角被一拽，一吸气，往下扑了扑。

背后李擎天干咳了声：“啧，那个，徒弟，你好歹开个上房，这乌风黑雨的，忒不讲究……”

萧长歌险险撑住总算没砸在楚兮身上，鼻息之间是楚兮身上清冽的药香，觉得有些脸疼，啧了声，低看向楚兮。

楚兮对视她，眼角嗜了挑衅的笑，慢悠悠道：“陛下说了，情趣。”

李莫如摸了下湿漉漉的下巴，老人家整不明白又好像整明白了：“还是宿一宿。”

他说完下了车。

萧长歌觉得楚兮眼睛里好像天生藏了勾子，瞧着人便粘上了，她无奈瞥了他一眼，起身去拿大氅：“怎么，想休息了，不想赶路？”

她心里还是想着他的病，又觉得不安全。

楚兮：“北大营既然舍得来……他们还要留你的命。”

“能留一晚……不必太累。”

他说话说长了气息便轻，萧长歌一想也是，先前北大营一直调不动，她困在岷都时日一长，倒是来了。

何况回程一途也没有刺杀。

萧长歌将人扶在怀里给他披了大氅，将人横抱起来，萧长歌眉头便蹙了蹙：“炭盆燃着，怎么两床被褥都睡不暖和？”

人从被子里捞出来才觉得单薄，不知道是不是萧长歌的错觉，总觉得又轻了些。

楚兮敛着长睫，他没什么神情眉目便显得冷清，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