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事，红缨一直不愿意回想，虽然从始至终，她只是一个局外人。

顾雪灵的功力，她亲眼瞧见过，所以当有一灰衣道士借着降妖除魔的理由踏入将军府时，她以为，顾雪灵仅仅一挥手就能把那道士赶走。

然，事实完全出乎她的意料，那道士捉妖的本事，显然比顾雪灵还高上一筹。

她只是一个刚死去没多久的小鬼，顾雪灵和道士的功力，非她所能理解，一道屏障，将所有人隔绝在外。

她只瞧着两人一动不动，却不知他们已经大战三百回合，待顾雪灵终于有了动静，却是一口鲜血重伤倒地。

然后，那道士取走了雪灵的妖丹，匪夷所思的是，他夺了妖丹之后，一分为二，一半自己吞下，一半又强行喂给了雪灵。

后来的事，她迷迷糊糊记得不多，因为她被那道士震伤，昏迷了许久，等再醒来的时候，道士不见了踪影，只雪灵自己倒在血泊中，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她眼睁睁看着雪灵把体内的另一半妖丹逼出喂给那个孩子，听她提及顾游，诉尽悔恨与想念，最后，以她全部妖力，在这萧条孤僻的北院筑起一道屏障。

因为受她妖力的波及，整个北院的鬼，都被压在枯井中，这几年，她看得到九儿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却是有心无力，根本帮不上忙。

顾游来时，她也是知道的，顾游也知道他们的存在，只是，他们互相看不见罢了，若非当日九儿那孩子无意间引动了控鬼术，她现在还出不得枯井。

当年，她是亲眼看见那半颗妖丹被袁不弃吞下，为何，现在竟是在顾游手里？

一段不完整的故事，顾游听得呆滞，浑身僵硬，跌坐在窗前，久久沉默。

红缨担心九儿高烧不退会损伤身子，催了他半响，皆不得回应，情急之下，转身飘出屋子打算自己去想办法。

结果，刚到院子，就瞧见一个自己此生最不想再见到的人。

李恒！

她竟然见到了李恒！

红缨僵着身子停滞不前，惊慌失措，且下意识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然......

“九小姐！李恒有要事相求，请九小姐出来一见”

李恒朝前走了两步，薄凉的空气中，他直直从红缨身体里穿过，相较于他的浑然不觉，红缨却突如被泼了一身凉水，从头到脚，从皮肤到心脏，凉的彻底。

是啊，她已经死了，她现在是鬼，他看不见她，再也看不见她.......

这个认知，让红缨受不住打击般踉跄的跌坐在地，摇摇颤颤的双手狼狈且无力的垂下来，嘴角勾起一抹难看至极的苦笑。

呵，好，也好，看不见也好，以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以防她控制不住想杀了他。

李恒听不到回应，蹙眉又往前走了两步。

“九小姐，李恒有要事相求，请九小姐出来一见”

重复的话，依旧没有反应，李恒抿唇纠结少许，因为迫切的刻不容缓，所以，行动大于理智，久久听不到回应，他直接上前去敲门。

敲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应，又见门没锁，他便试探着打开门，每靠近一步便轻喊一声。

直到，在床上瞧见高烧病重的九儿。

红缨走进顾游，出声阻止他的动作。

“他不会伤害她的，他会带她去看大夫”

幽幽的声音似是自言自语，顾游将锦盒收回怀里，阴沉的面色瞧不出情绪的波动，少许，当李恒抱起床上的九儿匆匆离开后，他忽而开口道：

“你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你想在离开前见他一面，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