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是想来救你……”

“我知道，所以你我之间，并无任何怨恨，智者之间的认知，理应停留在一个理智的层面。”

庞统转首看向刘备，“主公，恕庞统先走了。”

刘备心神大恸，“士元！”

然而无论刘备的声音多响亮，庞统都再也不可能听到了，一代凤雏，就此陨落于雒城之下。

亦飞在早春的风中静立良久，沉沉说道，“那么你了，你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我早已说过，助你导引天命。”

“仅此而已么？”

“仅此而已。”

“所以，马超的到来，和你没有任何的联系。”

司马懿微微一笑，“也不尽然如此，我与益州若无联系，雒城三军怎会听令于我。”

亦飞颔首，“我想也是这个道理。”

“我之所以请马超过来，不过是为了顺应天命而已。”

“何为顺应天命？”

“若刘备败，则鼓动马超攻取益州，代替刘备为益州之主，丞相则趁虚攻取汉中，进而西收川蜀，东并孙吴。”

“刘备胜又如何？”

“若刘备成功，则天下就此成鼎足三分之势。”

“所以你是希望前者，还是后者。”

司马懿一笑，“这样的问题，还需要我来回答么。”

亦飞略一沉吟，说道，“确实不需要，不过你此刻既然将所有一切都告知我，想必对前者已经否定。”

“你可以这么理解。”

亦飞点了点头，“但我还要想一想你这样做的理由。”

“以你的智慧，应该可以看到。”

亦飞默然，他能想到的解释，或许是三足鼎立，曹操才需要借助司马懿的力量，否则他不会获得想要的权力，最终也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天命。

“我或许已经猜出来了，只是不清楚为什么你会将一切都说出来，这对你并没有好处。”

“很简单，因为在你面前，我没有必要隐瞒，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会加害于我，这就是我对你的信任。”

“既然信任，为何还要利用我。”

“何以见得。”

亦飞看着司马懿，“难道仲达还要我说的更明白一些么，利用我而除去庞士元，并不是光明正大的手段。”

司马懿目光一动，随即笑道，“哦？”

“你将我封阻于黑暗之力中，却任由我引动你的黑暗之力，事实应该足够明显，我想你也应该不会否定。”

司马懿一笑，“终究还是被你看出来了，我原本还以为这一计天衣无缝。”

“果然如此……为什么要这么做？”

司马懿看着亦飞，“这个问题，我也不想回答。”

亦飞目光沉沉，司马懿没有给出的解释，其实他都有答案，选择让刘备夺取益州，甚至将马超送到面前，唯一的解释不过只是他更希望天下能维持三分之势，这样曹氏才会始终需要他这个智者。

原本在亦飞的认知中，一向并不认同从静态观看历史，所以司马懿未必一开始就想夺取曹氏政权，武瞾也绝非天生就有帝王之志。只是在这重时空里，面对这样一个司马懿，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他是一个早就深知天命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很久以后的布局。

至于后者，他能够想到的解释是，庞统是天命的守护者，而司马懿要做的则是改变天命，所谓的改变，并非这一刻改变刘备的命运，而是在没有庞统的掣肘之后，可以在今后的漫漫历史中，做出自如的选择。

这一瞬间，亦飞想到了很多，也想的很远，但是如司马懿所言，他什么都没有说。在试图挽救庞统的命运，最终却亲手终结他的生命之后，亦飞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或者说试图改变的一切，已经前所未有的怀疑起来。

“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司马懿看向亦飞的目光很明澈，让人从中看不到任何的伪诈。

亦飞看着司马懿，司马懿则望着远方，“你看远处烟尘滚滚，张益德的军队，应该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