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没听懂，皱眉道：“蛆？你在哪儿？”

“在车上！”陈菲急得都快哭了，“一句两句的，跟你说不清楚。你快来！”

我照着陈菲给的地址，赶了过去，见到陈菲，却不由一愣。

她人中穴上的烟瘴，变得越发黑了；下颌到脖颈的指印倒是没了，转而变得脸色苍白、眼神涣散、眼袋极重，和几天前我初见她时，简直判若两人。

除此之外，她开的那辆出租车，干干净净，甚至能隐隐闻到，车中清新的花香。

根本一点异常都没有，别更说令人作呕的蛆了。

见我来了，陈菲如同见到了救星，飞快地从出租车上下来，扑进我怀里。

“你怎么开上出租了？”我轻轻拉开她。

陈菲撇撇嘴：“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总得自己赚钱养活自己。我本来就会开车。前几天出租公司招人，我就去应聘了。没想到才开了三天不到，就碰到这茬子事儿。合同都签了，我要是不干，违约金赔不起。我没法子，只能请你帮忙了。”

我皱了皱眉：“吊坠呢，你还留着？”

陈菲慌忙摇头：“听了你的话，早丢了。虽然不舍，但……但还是保命要紧。”

我点点头。

这应该就是她脖颈间的鬼指印消失的原因。

可我不懂，她既然扔了福祸珠，为什么人中的烟瘴之兆还在？

还有，她在电话里说的蛆，又在哪里？

陈菲听我说看不见，难以置信地指着车里，哆嗦道：“这儿！这儿！到处都是！这两天我用清洁剂、杀虫剂，里里外外喷过好几次，但都没用。它们……它们还是会冒出来。”

我皱了皱眉：“除了出租车，其他地方有吗？”

陈菲很肯定地摇摇头。

这就很奇怪了。

如果陈菲是不小心撞煞，没理由凭空出现的蛆虫，会只出现在出租车中。

现实中的卧室、厨房、卫生间……每一处角落，甚至包括梦里，应该都会出现才对。

只有一种可能，她不是撞煞，是精神衰弱，产生幻觉了。

陈菲却又摇摇头：“我去看过医生了。她说我精神方面很正常，绝不是幻觉。”

这一下，我就有些犯难了。

我尝试着像过去那样，双手拇、食、中三指，轻按她额头两侧的太阳穴，让她闭上眼睛，调整呼吸，不停地念叨《宫门水镜宝鉴》地字篇中的净心神咒，想帮她驱除心中魔障。

“还有吗？”见她眼中稍稍有了些神采，我轻声问。

“没用，还在。”

陈菲忍不住推开我，跑到一旁，剧烈干呕，呕得脸色都发青了。

我摇摇头：“实在不行，你别开了。”

陈菲却固执地摇摇头，眼眶里倏地有了泪水：“是我爸让我开的。”

我不懂。

陈菲眼角的泪，无声滑落：“扔掉吊坠那晚，我梦见我爸了。我爸说，他就要离开，再也不能保护我了。他只有一个遗愿，让我去开出租。还说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当年真正害死他和巴士车那些乘客的真凶。我问他为什么，我爸好像在怕什么，没说，转身就消失了。”

我习惯性地拧紧了眉头。

造成当年巴士车意外事故的，难道不是范家人？

怎么还有其他真凶？

如果陈菲没搞错，或者说她那个死去的爹没撒谎，那很可能——当年那起车祸，范家人背锅了。

事到如今，问题的症结，就出在这辆出租车上。

至少目前我能入手的，只有它。

“你别去看车。”我皱眉问，“你先告诉我，车是从哪儿提的？”

陈菲不明所以：“自然是公司总部。”

“带我去。”我拉住她，“坐公交。”

陈菲应聘的地方，叫“雅欣出租汽车有限公司”，是幽州第一大出租车企业。

我谎称应聘，填了一大堆单子，唯独没签劳务合同，让负责人领着，去车库看车。

看了一圈下来，出租车都没问题。陈菲也没在任何一辆车内，看到有蛆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