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色的天际中零星地飘着几朵绒毛似的雪花,随着天色越发昏暗,雪花也由零零星星变得纷纷扬扬,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白网,逐渐笼罩整片大地。浅灰色的晚云沉沉地垂在天际,时不时发出点点闪光,除旧的爆竹声伴着幽微的火*药香在天地间飘荡。
姑苏蓝氏一向阳盛阴衰,到了蓝忘机这辈,泽芜君孤身未娶,含光君老来得女。屈指算来,嫡系出生的仙子,除了蓝翼,便只有蓝敏行。
蓝敏行作为家中最小的一辈,又是难得的女儿,再加上生得玉雪可爱,因此万千宠爱于一身。鉴于年纪最小的同辈也大她很多,她每年都能收到一笔丰厚的压岁钱,用红纸包着,被一双双大手塞进她斜跨的小包包里。对于孔方兄,她向来颇得魏婴真传,总是毫不客气地就收了,没有一点推让的意思。
当小包包越来越沉的时候,魏无羡会主动替她负担一部分重量。然后,果然——小包包就会变轻了许多。
蓝敏行一路收压岁钱,从云深不知处收到莲花坞,再从莲花坞收到金麟台……一路收过去,但小包包的分量却基本保持不变。
回去之后,到了盘点收获的时候,魏无羡会一本正经地替她算账:“十两加十两是十一两,十一两再加十两是十二两……”
反正蓝敏行还没开始念书,零零碎碎地接触了一点,却也只会十以内的算术,加上脚趾,也只能算到二十以内。自然魏无羡说什么就是什么。
蓝敏行皱了皱眉,拽起小包包,吃力地掂了掂:“可以好像应该比这个重啊。”
魏无羡很诚恳地告诉她:“因为爹爹怕你背不动,特意施法变轻了。不信你数数看,一共二十二个银锭子。”
于是乎,蓝敏行又开始了漫长的计算,一个个地数,数来数去,都是数到二十就戛然而止。弄到最后,她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个,甚至没发现,在她数的时候,桌上又凭空消失了几个银锭子。
蓝忘机看了,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却没有任何表示。有时候,他甚至觉得魏无羡不是蓝敏行的爹爹,而是个爱欺负她的坏哥哥。
蓝敏行浑然未觉,到了入睡的时候,她心满意足地抱着小金库,又像往常一样在魏无羡脸上亲了一下,说道:“爹爹我爱你,很爱很爱你,长一岁只会更爱你,晚安安。”
这时候,融化了的魏无羡会良心发现,生出些许负罪感。
可当蓝敏行睡着后不久,门又“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了。
一道颀长的身影在月色下出现,他小心地从蓝敏行的胖手里拿出小金库,再悄悄地将无故缺失的那部分都补上。
亮晶晶的小银锭,在月色下,像一颗颗小星星。
蓝敏行睫毛颤了颤,忽然睁开她像星星一样亮晶晶的眼睛,原来她方才并没睡熟。
蓝忘机出乎意料,蓦然生出一种做贼被抓的心虚感,仿佛克扣女儿压岁钱的不是魏无羡,而是他自己。他还未开口,便听蓝敏行压低了声音道:“你不要让羡羡知道哦,他会伤心的。”
蓝忘机不明所以:“知道什么?”
“知道他不是亲生的啊。”
蓝忘机:“???”
蓝敏行侃侃而谈:“叔父姓蓝,父亲姓蓝,伯父姓蓝,还有,思追,景仪……我们都姓蓝。只有羡羡不姓蓝,所以他肯定不是亲生的,说不定是捡回来的,所以……也就没有压岁钱了。”
末了,她似乎对自己的推论格外满意,很大方地摆了摆手:“所以,我分一点给他也没关系。”
蓝忘机:“……”
此时此刻,在内心深处,蓝敏行简直对魏无羡心疼得要死——羡羡不是亲生的,所以没有压岁钱;他人又那么笨,长这么大了,连这么简单的算术都算不明白,难一点的东西,肯定更加学不会了……那可怎么办呢?真是太愁人了。
思来想去,她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对羡羡,不能让别人欺负他笨。
蓝忘机一脸哭笑不得,蓝敏行却察言观色,忽然又有了个可怕的论断:“你……你……你不会
第6章 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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