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得有些死气沉沉的山坡上，来了一对年轻男女。

男的英俊，高鼻梁大眼睛，皮肤黝黑，头发扎成一股一股的辫子，背后背着一把九环砍刀，身材高大，往那一站就是一座大山。女的年纪偏大，瞧着脸上已经生了皱纹，头发也染了白发，面色慈祥，头戴黑色头巾，上方画着细细密密的白色凤凰花纹，金耳朵上挂着制作精细的银耳饰，一走起来，耳饰随着步子一晃一晃的，吸引了无数灰头土脸的妇女的视线。

太阳已经渐渐下沉了，炽热的余晖洒在贫瘠的土地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人群主动凑到了一起，小声讨论着，似乎并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来他们这里。

今年入夏以来收成就愈发的不好，七月时更是闹了蝗灾。他们一群人没了谷子，断了经济来源，上头又逼得紧，瞧着这地一日坏似一日，逼不得已只好举家出逃。

这里一路上走走停停，死了不少人，饥一顿饱一顿的，身上的衣服都脏得看不清了颜色，别说是凑上去讨一口米，就是凑过去叫声老爷行行好，都会被一脚踹开。如今竟有如此人物来找他们，怕不是他们那里混进去了什么通缉犯罢。

“诸位，”那男子开了口，带着浓厚的口音，一听就不像是中原人，他们赶紧往后缩了随，瞪着眼睛等他接着说下去，“我们想来这里找一个孩子，大概，这么高。”

他随手笔划了一下，又对着身旁的女子道：“师姐，是这么高是吗？”

女子颔首，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边，遥遥一指：“你瞧着，你心心念念的要收为徒弟的，是不是那孩子。”

男孩头发蓬乱，长得瘦瘦小小，胳膊上薄薄的皮包裹在他脆弱的小骨头上，衣衫褴褛，破旧得像是刚从乞丐堆里翻出来似的——虽然确实如此。

男女走过去看了看，便瞧见那个瘦的不成人样的男孩子仰躺在地上，目光空洞无神地看着他们，一翻身，一只小小的胳膊就打在了他们的鞋面上。

他翻了翻眼睛，咬了一口手上肉，解馋似的吧唧了一下嘴，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糊得满脸都是的鼻涕，在地上用力蹭了一下，指缝里瞬间沾上了无数泥团，一搓，便搓成了一个小球。

“小子。”

男子走过去，踹了他一脚：“醒醒。”

男孩有气无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女人见状，便从怀里掏出了个油纸包塞到了他的手里。

“肚子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男孩没有理会那油纸包，只是开口淡淡的问道：“你想让我干什么？”

女人只是笑笑，然后摊开男孩的手掌，将一只小虫放到了他的掌心，对他笑了笑。男孩不明白她想干什么，刚刚一缩手就措不及防地被小虫咬了一口，十指连心，他疼得差点背过气去。一抬头，有对上了女人似笑非笑的眼神，于是他牙一咬，竟硬生生将小虫从自己掌心掰了出来。

“不错，师弟，不愧是你看中的孩子。”女人赞许的点点头，将油纸包往男孩怀里塞，“万华蛊如此毒性都能被你轻描淡写的化解，这天分当真了得。这个拿着，跟我走。”

男孩舔舔嘴唇，打开了油纸包，里头是两个皮薄馅大的肉包子。他咽了一口唾沫，顶着周围人饿狼般的眼神，又将油纸包回去了。

“只有我一个人的么？”他开口问，眼神向身后瞟了瞟。

女人会意，想来他是还念叨着父母兄弟罢，于是道：“你若是肯跟我们去，天天都有肉吃。你阿爹阿娘也不用担心，我们会留下银钱。”

“不是，我没爹娘。”他说着，从身后抱出来了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只有个弟弟。你们看起来都是很厉害的人，你们要是收了我做弟子，我弟弟你们是不是也会一起收了。届时，他吃的喝的是不是都要从我这里分一份。”

女人一愣，想了想确实也是如此，于是点了点头：“这也不是不可以的。”

“好。”男孩将手中的油纸包与婴儿放在的地上，芦柴棒一样的手攀上了小婴儿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