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纪准猜到的事情更多。

木瑶露出的破绽实在是太多了，她没办法得到木宛常用的东西，就只好用尽一切可能的手段来伪装，刻意露出的角度，故意嘶哑的声音，以及完全不符合木宛泰山崩于前而不露声色的风格的表现早已处处挑衅纪准的忍耐力。

留着她不拆穿，只是想知道她能出多少东西来。

让纪准确定她到底是谁的就是她看向沈熙云的那一眼。

......

“大殿下的未婚妻，好像就是姓沈。”

......

有能力知道木宛动向伪装成她，并且对大殿下的未婚妻这种木宛从来不曾聊起的话题感兴趣的人，只有一个。

而最后那枚香囊只不过是决定性的证据罢了。

木宛挂在身上的香囊是纪准送的，穆王府出品，他一眼看得出来。

而木瑶手上的那个，很明显是她仿照着自己做的，却没料想香囊承载着特殊寓意，木宛从来没挂过穆王府给出之外的任何香囊。

只是让他真正忧心的是，木宛到底出了什么事才会让木瑶这么胆大包地妄图顶替她，笃定地不怕与正主见面被拆穿？

如果只是想趁这个时候做点什么来挑拨他和木宛的关系还好，怕就怕，她有什么依仗，认定不会被木宛拆穿。

还有木瑶给出的那两个线索，去皇陵的路上出了事，木宛的手受伤了。

先不为什么会出事，如果真的遇到歹人，木宛受伤是有可能的，不光手会受伤，别的地方也会，可木瑶为什么要着重重复手很痛呢？

他有一个极其隐晦的不好的猜想。

木瑶其实见过他，别的不，十月燕王府大喜之日他们就站在一个屋子里，木瑶不可能认不出他。

那为什么最开始要假装不认得他呢？

是什么给了木瑶错觉，让她觉得扮成出事后的木宛时不能认出他来？

纪准不愿意再想，他现在只想知道木宛到底在哪里。

木瑶毫不畏惧已经切进肌肤的剑，扬眉讥笑：“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告诉你好让你去找她吗穆王殿下？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我得不到的东西她也别想要！凭什么我要被一顶破轿抬进护国公府而她要做高高在上的穆王妃！”

纪准面若冰霜地再次扬剑，木瑶却依旧疯狂，“你找到她又能怎么样呢？你以为她还是你的那个冰清玉洁的郡主吗？她废了！她废了！她残了一只手，仪容有损再不可能嫁入皇家！你要我不好吗？我比她漂亮比她有才情比她聪明比她强上不知多少！她那个京城第一美人不就是别人巴结着丞相府才叫出来的？”

“我也是丞相府的女儿，她已经废了！这辈子都治不好了！我没有！我才是最好的选择！父亲凭什么不同意！凭什么！！！”

废了。

残了一只手。

这辈子，都治不好了。

因为嫉妒与不甘而扭曲疯狂的女子还在尖叫，纪无月却觉得眼眶刺疼。

眼前瞬间模糊起来，一旁同样目瞪口呆的沈熙云注意到，勉强收起惊讶的表情过来轻声安抚她，默默在心里品摩着匪夷所思的消息，拿着自己衣角给她擦眼泪。

纪无月透过被水浸湿的眼睛看着一直低声安慰她的沈熙云，只觉得她的嘴唇开开合合，却什么也听不到。

她迟钝地想到，老五是真的很喜欢宛儿，他呢？他怎么样了？

抬眼看去，霁青大氅的青年面无表情地用剑柄敲晕了歇斯底里的女子，解下了她的大氅丢了过来。

这人怎么这么冷静？纪无月思考，却想不通。

脑海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塞住了。

那股翻涌在喉间的悲伤终于抑制不住，她闭上眼睛，哭出声来。

“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