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让本宫去劝陛下抗旨不遵？”木宛微笑看她。

南扶立刻低下头，“奴婢不敢，可，可陛下这样不就是对不起娘娘吗？”

“有什么对不起的？”木宛淡淡地目视前方，“他是一国之君，自当为人忠孝之表率，先帝遗诏不可不遵，再者本宫身为皇后，进宫之时就该明白，迟早会有人一起侍奉夫君，陛下能婚前守身如玉，婚后又给了本宫这么长时间的独宠，本宫也该知足了。”

这话得淡然，就是不知到底是给南扶听，还是给自己听的。

南扶不服气，“可是陛下明明只对娘娘一心一意，为什么先帝非要插一脚？就算是强行逼着陛下迎了别家姐为妃，总不能逼着陛下去她们屋里吧？”

这话实在是把木宛逗笑了，“你这话在本宫面前就算了，万一传出去让人听见了又要来弹劾本宫。”

南扶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立刻收敛心神，“奴婢只是替娘娘不平。”

木宛没话，只是看着越来越近的鸾云台。

这些日子，她知道了先帝遗诏，知道了纪准已经发现了她的动作却在纵容，知道了纪准已经下令调查她的父亲......

知道他们的感情已经遭遇了危机，却躲进慈安宫中不出来，逃避有可能到来的选择，也逃避有可能到来的分手。

她明白纪准不会为了她违抗先帝遗诏，也明白原书中木家垮台的时刻还是如期而至。她不知道纪准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可理智上看得再明白，那道封妃的遗诏依旧已经成为她心中一道坎，更别大厦将倾的木家，即使只来了一年时间，却依旧无法做到冷心冷清地看着木家倾颓。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躲在慈安宫多久，还能逃避多久。

她为了维护自己的爱情，宁愿拼尽全力与红豆附抵抗，生生受着蚀骨灼心之痛，却要败在这无情的命中注定上吗。

怪不得先贤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鸾云台难得的清冷，连冷窖都没启用，屋里有些闷热。

木宛回了自己的屋子，坐在书案前提笔给薛琳回信。

踏进鸾云台之时，便有宫人洒扫院落，不一会儿端来许多冰盆，将本来闷热的屋子顿时变成阴凉一片。

侍玉在案前给她磨墨。

她不爱燃香，一般纪准不在时屋里都是清清爽爽的，只有纪准来时安林会鞍前马后地在香盒中倒入香料燃起。

上次离开时还是先帝驾崩，那一盒香并未燃尽，后来就被清扫的宫人收拾下去。

木宛边漫无边际地想着边提笔回信。

写下落款的那一瞬间，她脑海里突然闪过纪准送她的那盏宫灯。

纯色的宫灯上题着几句诗，最下面是正红的钤印。

她又想起自己对那香气的怀疑，心跳忽然有些快。

有些事，明明看似毫无逻辑，在你猜想的那一瞬间却会有很多相关不相干的线索浮现在脑海。

木宛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起来，她抬眼看了看，南扶不在，应该是给她做吃的去了，弄珠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乐人在给殷伶回信，身边竟是只有侍玉和几个丫鬟。

“侍玉，本宫问你，你可知无极殿中的王道长？”

“王道长？王檄吗？”侍玉有些奇怪，“奴婢当然省的，王檄是陛下登基以来第一个直接触怒了陛下，被降旨处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