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以为的，顾家明肖想别人的妻子，是件无伤大雅的事。

那厢顾家明却是暗自想着，倘若杜如晦知道，他肖想的，是当今的皇后，也不知道杜如晦会不会后悔收他做徒弟。

愈是临近京城，顾家明便越发不安。

他早就觉着，天子一定是知道了他的无礼，这才一再让他远离皇后。

顾家明有些惴惴，他隐隐觉得，以天子的小气程度，应是会让他难堪的吧。

意欢也同样越来越沉默。

盛天机的来信，她都看过，信里传递的意思，她也都清楚。

对于盛天机的幡然悔悟和一如往昔的情意，她却有些心慌——会不会再来一次呢？盛天机会不会再一次因为她的失贞而厌恶她，远离她？她不敢赌。

何况，曾被盛天机伤过的心，便是愈合了，也会留下伤痕。

再难回到从前了，不是吗？

不过，真到了京城后，两人便开始忙碌起来，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情。

回到了顾家的顾家明，成天都不得闲。

族里老的少的，都对他这个传奇人物，很是好奇。他从早上醒来，就开始接待人。哦不，早上醒来时，还是没有客的，奈何族里的孩子们可不管什么礼仪，一窝蜂地就往他家挤。

弄得他连跟爹妈说话的时间都给占去了。

每天晚上，他才能到家，可一到家，顾母就拉着他的手，絮絮地边垂泪，边说着思念与心疼。顾父更是夸张，每每提了酒，置了好菜，非要跟顾家明好好喝酒，说是“有子如此，夫复何求”。弄得顾家明一头黑线，又不忍拒绝饱含热泪，以他为荣的老父亲。

意欢也是如此，她还是第一次到安平候府中居住。

洛春花倒没说什么，只管由着她来。

洛锋却早就请好了教引嬷嬷，成天教她规矩礼仪，还给她配了两大丫头，教她化时兴的妆，给她置时兴的衣裳，弄得她每天都一身疲惫。

洛春花出宫来瞧意欢时，意欢忍不住向洛春花吐槽：“娘娘，在京中居住，真比打仗还要累人。”

“可不就是，当初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辛苦几天就好了嘛，你这般聪颖，多学几天就能在贵女圈中不落人下风。”

“我也不爱跟她们走动……”

洛春花“啧”了一声：“总归是要跟她们走动的，你也不能在军营里躲一辈子。”

意欢叹口气。

“还是不想原谅九王爷？”

“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总觉得害怕而已。”意欢抬正了目光，看着洛春花：“我有污点啊。他一辈子都能想到这点的。只要想着，他便会长久地觉得膈应。娘娘，我恐是嫁不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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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说了，他不在意。”

“若然不在意，当然就不会离我而去。他虽没对我说什么，但他的眼神里，写满了厌恶。他以后还会这样的，一定会这样。”

洛春花便不能言语，她觉得意欢说的，很有几分道理，不过，她还是想问一声：“那你自己呢？你喜欢待在他身边吗？”

“再喜欢也没用。娘娘该知道，我不是那种会委屈求全的人，何况要委屈求全一辈子。”意欢说得很直白，也很认真。

像是深思熟虑过的。

洛春花拍拍意欢的肩：“那行，你自个儿决定吧。”

意欢点点头，继而跪了下来：“娘娘，我唯一怕的是，九王爷着魔了，会向天子请旨。一旦请旨，我就非嫁不可了。与其余生两两相厌，不如趁早了断。烦请娘娘帮我绝了九王爷的念头吧。”

洛春花一愣。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意欢会这样决绝。

不过也对，意欢从来就是个决绝的人，从她杀阳若茂的手段，便可见一斑。

架不住意欢的请求，洛春花同意了下来。

意欢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欢喜来，很是如释重负的模样。

“还有，意欢，你记住，在姐姐眼中，你是世上最好的女孩。什么污点，什么失贞，都只是男权使然。我不希望听到你再这样形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