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轻轻松松地将下头戏台上的景象尽收眼底。

苏瑶拿起一块绿豆糕，浅浅咬了一口，笑意便从嘴角轻轻漾开。

谢霄喝了口茶，眸光微抬，一片薄薄的水光泛起波澜，随口问：“好吃？”

苏瑶仍在埋头啃糕点，听谢霄问，便点了点头，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就在此时，戏台上开唱了，唱的正是越剧极为经典的曲目，苏瑶听过很多次，甚至连唱词都能唱个八九不离十。

待那戏子一开腔，在熟悉不过的苏杭家乡话，苏瑶险些留下泪来，敲着指尖，不时小声唱了起来。

一旁的谢霄见苏瑶高兴，也是满目笑意，感叹自己将这戏班子请来京都果然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

——怪爹娘错选错许错配人，配了你这个负情负义负心汉！你不该不声不响不理睬，你为什么瞒书瞒信瞒玉簪？

——我主婢受苦受难受到今，害得我是哭爹哭娘哭伤肝！既然你是大富大贵的大状元，你就该娶一个美德美貌是美婵娟。（注）

……

这一出戏，时长足有一个多时辰，她一时听得起兴，看了一大半才反应过来，坐在她身边的人，可能听不懂这出戏！

她急忙侧头去看，却见谢霄一脸认真地盯着楼下戏台，丝毫不见懈怠，苏瑶一时起了疑惑，难道他听得懂？

见苏瑶瞥他，谢霄便朝她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就好似冬日的暖阳，暖烘烘的。

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出戏结束，出了戏园子，苏瑶便小心翼翼地扯了一下谢霄的衣角，好奇地问：“你听懂了？”

谢霄面色如常，随意吐出了两个字：“没有。”

苏瑶大为困惑：“那你为什么要陪我看？还装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谢霄瞥了一眼周围，向前走了一步，遮住了绝大部分打量苏瑶的目光，说：“上车再说。”

待到他们上了车，谢霄便握住了苏瑶的手，放进自己怀里，笑着说：“给瑶瑶暖暖。”

苏瑶感受到那人火热的暖意，一时间红了脸，推了一下，“你这不怕被人看见？”

谢霄坦坦荡荡地回：“不怕。”

苏瑶：……

她忽然想起谢霄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便问：“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之前真的听懂了？”

“没听懂。”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调皮地说：“不过基本猜出来了。”

苏瑶有些不信：“那你说给我听听，到底是个什么故事？”

“不就是，丈夫以为妻子与旁人有染，羞辱了妻子后又发现自己冤枉了人，中了功名便下跪请求宽恕的老戏码吗？”

苏瑶挺意外谢霄居然真的看懂了，便问：“那你觉得这戏如何？”

谢霄望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复问：“瑶瑶认为如何？”

苏瑶详装严肃：“说你的想法就是，为何要问我？”

谢霄叹了一口气，复而将苏瑶搂进自己怀里：“堂堂一个男人对自己妻子毫无信任可言就罢了，还故意折辱苛待于她，实在不是个人。不过这对夫妇倒还真是天生一对。”

前面的话，苏瑶倒是能没有多少意外，可以听到谢霄最后一句话，不由万分诧异，抬起头问：“为何这般说？”

谢霄有些不屑鄙夷：“为何要如此轻易地原谅了那男人？难道就凭他功名加身后的这一跪，之前的羞辱诘难便统统烟消云散了吗？”

苏瑶闻言一愣。

她自小便看过这出戏，却始终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还一直以为这是一出传统的才子佳人的戏码。

可如今，听谢霄这般一说，苏瑶一琢磨，顿时品出了其中的不对来。

谢霄接着道：“随随便便就被一支玉簪和一封信给骗了，不管妻子如何解释，便对自己妻子折辱猜忌，说到底就是不信任自己的妻子，那这样的男人为何要嫁？有何可嫁？还不如离去，寻个更好的，可偏偏要委屈自己，去原谅那个男人，实在愚不可及。”

“日后，再如何相处，这场闹剧都始终会卡在他们喉中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