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公，又是何意？”

高堂上的陛下闭上了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猛地睁眼一拍扶手：“诸公，莫非欺朕幼冲？！啊？！”

“哗。”

满朝文武跪倒一地，堂中站者仅有二人，一人便是沈秉文，一人便是高站在御座前的太尉。

“臣，有罪。”稀稀拉拉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来。

那陛下见此更觉得怒气无处可发，胸中满是意兴阑珊，瘫软在龙椅上，随意的摆了摆手，自嘲道：“你们有什么罪？是朕有罪。”

“陛下，当务之急还应当是上林的战事啊。”跪伏的人群中冒了一个人捧着朝笏俯身道。

“哦？那依卿只见，应当如何啊？”天子倚在御座上，平淡的扫了人群一眼。

何牧之在这金銮殿门口可谓是听的真切，神识笼罩诸官面目表情可谓清清楚楚。

“依臣愚见，应当册太尉以贤王，领陛下虎符勘定上林。”那臣子抬着头，眼中似因怀着对家国热枕的爱而饱含热泪。

“都知道是愚见，你还说什么？”天子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看向不言语的人群中静静的等了起来。

“陛下，臣蒙圣恩，任太尉一职，万万不敢开封王先河。”太尉言语虽恭谨，但是行礼的动作却并非如言语一般。

“陛下！臣等请册太尉以贤王！”跪伏的朝臣一齐喊出了声。

“陛下，臣愧不敢当！万万不可！”那太尉又诚惶诚恐道。

大周天子只是高座在龙椅上，冷笑不语，眼中满是嘲讽与不屑。

何牧之站在金銮殿外却眯起了眼，本以为有沈秉文执朝政，这朝堂总归会有些可取之处，但是谁料想居然糜烂到如此地步了。

“陛下，臣有言。”沈秉文手持着象牙质的朝笏，蹒跚的走在了最前方，佝偻的腰背看上去多了几分可笑，嶙峋的手骨也显尽了沧桑。

“准。”天子眼中满是怅然与追思，轻声允了一句。

“谢陛下。”

沈秉文虽已老态，但是双眸却刺的人胸痛，文武百官皆俯身站在两侧，无一不回避其目光，太尉嘴角挂着嘲讽，静静等候着。

“大周建朝几近千载，朝堂之颓靡未有如今日这般，臣身为丞相，当有失察之职。”

“上林烽火为止，诸公不以战局为重反欲册韩邦彦为王，岂不可笑！”沈秉文每一句话都像是重锤狠狠敲在了这些人本就脆弱的自尊上。

“沈相公，当务之急理应是册……”

“放屁！”沈秉文梗着脖子赤着脸吼了起来，那人沉默着捧着朝笏，原先还有些异动的朝堂上，只剩下了一人的声音。

“衮衮诸公，摧眉折腰，尚有骨节矣？”沈秉文喘着粗气，手指一一指向每一处，百官皆是低垂下头回避了视线。

“少受父训，长受国恩。诸君今日所言所为，可还有半点忠贞可言？可还对得起这一身官袍！”

朝堂中只剩下老叟粗如老牛的喘息，其声带着无助、带着怒、带着恨。

“请陛下册太尉以贤王。”

“请陛下册太尉以贤王！”

十息过后，一人领头又高呼册爵之声，紧接着俯身的百官立马跪伏在地，一齐高呼起来。

太尉缚手站在御座下，也不言语只是静静等着面前的大周天子决断。

沈秉文又怒又气，浑身直颤，天子高座在御座前，嘴中喃喃念叨起来：“父皇，时至今日，儿臣方才知晓，这人心竟能丑陋如斯。”

天子拍了拍护手，狂笑起来：“哈！好！好啊！好！依诸卿所言，册太尉以贤王，领虎符勘定上林！”

“退朝！”

“吾皇圣明！”

天子大笑着向着后殿走去，太尉脸色自是一冷，双眸微眯，那天子面色潮红，走一步溢出一口血来。

大周皇帝回头瞥了一眼太尉，口中还含有血污，冷笑了两声，径直走向了后殿。

朝堂上的人散的极快，沈秉文像是刹那之间年老了几十岁，精气神一股脑的从他的腰脊中抽了干净。

步履蹒跚的走出了大殿，恍恍惚惚的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