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照雪沉湎于往事，一时忘了回答。

“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呢？”

“嗯？”谢照雪终于回过神。

“我有点困惑，怎么才能让你开心一点，不要讨厌我。”

“我没有讨厌你。”谢照雪认真地回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而且你因我和叶家结下梁子，我还不知道怎么还这个人情。没有你的回护，我早就被叶重打回原形了，更别说现在还能咸鱼翻身。”

“坦白说，我确实不想你和叶景明走的太近。包括现在，也没有很开心。”他的声音有点闷，谢照雪却注意到了另一个重点。

“你让Laert出手搞我的节目，是因为不想我卷入叶氏兄弟的内斗，还是不想我和叶景明在一起？”

“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不会。我是直男。”谢照雪回答得干脆利落。

“那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因为这个问题很重要。”

电流的声音丝丝作响。谢照雪听到电话那头有引擎声，也有一点乐声，不过都很遥远，仿佛在天边飘过。算算时间他应该已经杀青了，之前想着他回港岛以后要去找他玩，听他弹钢琴弹吉他，接着聊伦勃朗。然而现在想问问他人在哪儿，都说不出口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都有吧。但是那有什么所谓呢？”

谢照雪不知道容湛是怎么想的，但是在他听起来，容湛只表达了一个意思：BecauseIcan。

他确实可以。容湛十五岁出道，十六岁拿到百年光影的最佳新人和最佳男配。他仅用了五年时间就从新人演员加冕为王，在电影和电影辐射到的行业里，他不只是个明星。他就是个活着的奇迹，行走的摇钱树。整个盛世影业在背后支撑着他，他带动的每一分钱票房都关系到数以万计的从业者的吃喝拉撒。

更别提他那神秘的出身——西平山上九位数的豪宅，怎么看也不是入行几年的艺人住得起的。沪上头一份的地头蛇叶重也要五花大绑地押着自己亲弟弟给他登门道歉。

不过是区区一个小成本小制作的综艺节目罢了，他不高兴，说毁了也就毁了，有什么关系呢。毕竟他是以前的谢家少爷谢照雪也未必高攀得起的天王。而现在的谢照雪，连给他电影做个小小的造型师都没有资格。

如果没有那天晚上月季花园里的偶遇，哪儿来后续这么多旖旎又曲折的故事。

谢照雪今年只有十九岁，但他人生里的大起大落却远不是寻常十九岁少年应有的经历。他早早便学会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害怕失去，因为你终将失去一切。

谢照雪冷静地点头：“你说得对，确实没什么区别，是我钻牛角尖了。”

短暂的沉默。容湛似乎也意识到了那点若有若无的隔阂的存在。

“其实我……”他话说了一半，却不知怎么换了个话题：“管家说你的包包和衣服清洗好了，问我怎么寄给你。”

“不用这么麻烦。我过几天要回上海录节目，可以自己上门去取。”

“……你的节目很好看。”

“谢谢。”

“你最近在参加青影节吗？”

“对，顺便给高彤做造型。为了赚钱嘛。”

“我听说你投了那个节目，你当时应该需要一大笔钱吧，为什么没跟我说？”

容湛东说一句西问一句，谢照雪都要被他绕蒙了，完全忘记是自己主动打给人家的，反而在心里腹诽对方莫名其妙。

“秦桧还有三个相好的呢，我长这么大还没几个能借到钱的亲朋好友吗？再说了，你不是不支持我继续和叶景明厮混吗，我找你借钱和他做节目，我得有多头铁？”

“你知道这是两码事。”

“大哥，你刚才还说没所谓，现在又成两码事了。”

“我是说，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我不会对你sayno的。”

“好的好的，知道你是爸爸，我跪了还不行吗？容天王，您公务繁忙，我大半夜的拉着您闲聊，会遭雷劈的。您不如早点休息吧，多睡一分钟是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