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湛果然放过了尹鸩。

第十三条action之前，容湛和尹鸩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尹鸩点了点头，显然是听懂了。

开拍。高舒晔依然是同一句台词：“阿准，听说你和人动了手，所为何来？”

殷准的语气却有点硬：“师父，我错了。”

“我问你为何与人动手，你却答你错了。认错而不知错，有何意义？所问非所答，岂非错上加错？以后若再犯，该当何论？”

“师父，我——”殷准抬起头，眼神里有愤懑，有不甘，却还有一些……恐惧。

唐秋闲没有喊“cut”。

殷准毫不犹豫，扑通跪倒。

“我知错了。我不该打架，丢了您的颜面，让师父师娘操心。”

高舒晔啪地合上书，硬封的书皮晰出一片光，映在他的银丝眼镜上，一闪而过。

殷准咬了咬牙：“我打人，是因为他该打。”

“哦？”

殷准恨恨道：“他说我是粗蛮野人，登不得大雅之堂，不配跟您学艺！”

“啊，是这样。”

高舒晔站起身，从办公桌后面绕到了前面，用两根手指嫌弃地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歪着头打量他，从头到脚。

殷准还穿着以前在酒吧里弹琴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棕黄色皮夹克，洗太多次使得颜色暧昧不清的涂鸦Tshirt，松松垮垮的牛仔裤，脏兮兮的灰球鞋——可能曾经是白的。

殷准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直了直腰，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嘴唇蠕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高舒晔往后一仰，懒洋洋地笑了起来：“他说得没错啊，你确实是个粗蛮的野人。”

殷准瞬间青筋爆起，攥紧了拳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师父！！”

高舒晔恶趣味发作，欣赏了好一会儿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这才慢慢开口：“野人怎么了？是谁说音乐只有高雅人士才能学得？你有这个和人争闲气的工夫，不如好好练一下你的指法。记住了，你能在这儿，不是因为你穿得最得体长得最英俊，而是因为我看好你的天分，你最好不要浪费我的好意。”

他倏忽凑近，不由分说地捏住殷准的脸蛋，眯起眼睛，端详了一眼：“回头找你师娘好好给你拾掇拾掇，再做两身上得了台的衣裳，别像个泥猴子似的，让我见了就想笑。”

“Cut。下一条。”

终于过关。

尹鸩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到底还是个孩子。

他向容湛连连道谢，容湛没给任何反应，转身钻进了自己的保姆车，直接回了酒店。

“你们两个乖乖喝汤力水吧，不加朗姆的莫吉托也可以来一杯哦~”

谢照雪存心逗孩子玩，游子逸扯开嘴角假笑：“没关系，反正有你这个成年人买单，不犯法的。你总不好让我们两个teenager请客吧？”

看在他这么贱的份儿上，谢照雪点酒时和调酒师耳语了两句。

不一会儿，一位画了全包眼线烟熏妆的妖孽小哥哥来到她们三个的卡座，把一杯插了一把粉色小伞的绿油油的长岛冰茶放在了游子逸面前，舌尖在嘴唇上慢慢卷了一圈，抛了个意味深长的媚眼，扭着屁股走人。

果然，酒杯压着的便签上是一串电话号和一个风情万种的签名：Sa

“？？？？”

游子逸一脸惊恐：“哥，我错了行吗？！”

谢照雪早在沙发上笑作一团。

尹鸩不声不响地开了一瓶黑方，也不说话，一个人喝闷酒。

谢照雪看在眼里，便起了一个话头：“阿鸩，今天影帝跟你说什么悄悄话了？我怎么感觉你瞬间就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容前辈告诉我，让我表演出恐惧。”

“为什么？”

“因为殷准这个人物，他出身贫寒，是高舒晔把他带进了上流社会。他之所以会低头认错，根本原因不是对高舒晔有多么深的崇拜和尊敬，而是因为他害怕再被丢回过去那个泥潭里——容前辈差不多就是表达了这个意思。”

他想了想，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