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舒白问完才想起来，顾宁昭如今身在太医院，又深得李桥和李洛的信重，想必也参与了许多宫闱之事。

能让她说出这种话，想来即将发生的一定不是小事。

纪舒白的神情凝重起来，脑中飞快思索着。

顾宁昭观察着他的表情，有心想要说得更清楚一点，可又觉得这不应该是她该说的，为难的不行。

她来到南唐，是李洛留下她，是李桥给她官职，还对她委以重任，没有因为她来自大周就多加防备。

再说她本来就不是大周派来的暗探，没有义务把南唐的情报事无巨细传递出去，这样也违背了她的初衷。

纪舒白一见她这副表情就明白了，抬手拦住，“你不用说了，我信你。”

大周在南唐也安插了耳目，他要是真想知道，完全可以调动这些人手去查，没必要让顾宁昭背上这种心理负担。

他的这份体贴，让顾宁昭心头一暖，不由点了点头，“嗯，反正按照本来的计划，采玉和李洛还有一阵子才能完婚呢，你们本来也不用这么早回去。”

“好。”

纪舒白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的容颜深深刻进心里。

两人站在书房前，相对无言，彼此之间流动着陌生又熟悉的气氛，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最后还是顾宁昭忍不住落荒而逃，“那，那我先回去了。”

她怕再待下去，又要忍不住心痛了。

纪舒白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绕过扶疏的花木，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下一秒，他又成了那个理智从容的纪王爷，有条不紊地发下一条条命令，派人去打探南唐皇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太医院的很多人来说，又是风平浪静的一天过去了。不需要值夜的，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宫回家了。

顾宁昭却有些心神不宁，右眼皮一直在跳。

她看向窗外，夕阳西垂，血色的晚霞大片蔓延在天边，又像是一团火，肆意热烈地燃烧着。

“顾太医，你走不走啊”

陈安星背着药箱走到她桌前，见她呆呆地看着窗外出神，忍不住敲了敲桌面，喊了一声。

顾宁昭回神，啊了一声，起身走到门口，看向挂在墙上的轮值表。

今晚是吴太医留在宫中当值

她回头朝吴太医道，“吴太医，我们换一下班，今晚让我留在宫里吧。”

吴太医愣了一下，“你为什么要跟我换”

留在宫中当值可是要拼运气的，运气好的话，一夜无事，睡到天亮，还能回家歇个半天。

若是赶上哪位主子身上不舒服了，那少不了要折腾半宿，一个闹不好还要挨板子。

因为顾宁昭是太医院唯一的女医，黄院使对她也多有体恤，一般都不安排她值夜，辛苦又不讨好。

如今她却主动要提出值夜，吴太医心中顿时警铃大作，非要让顾宁昭说出个理由不可。

顾宁昭被他这种鬼鬼祟祟的样子烦的不行，气得一拍桌子，“哪来那么多废话，你就说换不换”

大不了她就去东宫待着，太子妃可是她亲表妹，难道还不能给她安排个住处了

吴太医被她吓得一哆嗦，又回想起顾宁昭那一手捏碎茶壶的本事，不甘心地点点头，“好好好，我跟你换就是了，做什么发这么大脾气”

他飞快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又一推脉案，“本来今晚还要去给刘美人请平安脉的，那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就赶紧拎着药箱，不情不愿地走了。

“你怎么突然想要值夜了，不会是今晚要出什么事吧”

陈安星出于关心多问了一句，他也是心细的人，知道顾宁昭绝不会无缘无故来这一出。

“放心吧，没什么事，你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顾宁昭压低声音对陈安星说了一句，然后扬起笑脸，微微抬高声音，“我最近在研究一个新药方，留在这里方便翻书，说不定今晚努力一下就能成了。”

算是给其他好奇的同僚们一个解释。

这下子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