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顾宁昭带着李洛的手谕去了皇陵。

李楚被关在一座独门独户的小院里，门外有重兵把守，他只能在院子里活动。

顾宁昭在守门的士兵面前出示了手谕，又被简单搜了身，这才被放进去。

李洛虽然没有让他缺衣少食，但跟从前九王府的奢华生活肯定是比不了的，粗麻布衣，清粥小菜，十分简朴。

顾宁昭一进去，就看到李楚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袍，正坐在院子的石桌前，自己跟自己下棋。

他眉眼间那股戾气淡了许多，衬着俊美到近似妖孽的容貌，如今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意味了。

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看了顾宁昭一眼，“你怎么会来这里”

想了想，他脸色微变，“是不是眉儿出事了”

“有事，也没事。”

顾宁昭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看着桌面上纵横的黑白棋子，淡淡道，“小眉给你生了个女儿，取名一念。”

李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淡然冷静的脸上浮起一抹喜色，不敢相信地握紧拳头，“我有女儿了”

不过他又迅速冷静下来，黑眸紧紧盯着她，“不对，我记得眉儿应该是下个月才生的，为什么会提前了”

顾宁昭便把端王世子收买寒玉，在秦子眉茶水里下药，导致她早产的事说了一遍。

话音未落，李楚整个人散发出噬人的寒意，眸光冷得要杀人。

“老三那个没出息的窝囊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从来只会背地里使阴招，还要装出一副老实模样骗人。”李楚将端王批了个狗血喷头，咬紧牙关，“如今倒是胆子大了，竟然敢对眉儿下手，我看他是活腻了”

好在李楚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看了顾宁昭一眼，“我知道，眉儿这一胎多亏有你照顾，才能母女平安，这是我欠你的，若有机会，李楚必定奉还。”

“其实你现在就有机会。”顾宁昭直接来了一句，“端王有不轨之心，你手上有没有什么证据或者情报，能够帮我们扳倒他的”

李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嗤笑一声，“是李洛让你来的啧，他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想要看我们互相厮杀，坐收渔翁之利”

他吊儿郎当地往身后的树干一倚，斜斜上挑的眼神似笑非笑，“可是我凭什么要帮他”

“你不是帮他，你是为了帮小眉啊。”

顾宁昭就知道李楚不会那么容易被说动，来之前也是做足了准备的。

“李洛现在很器重小眉，已经准备等她出了月子，就给她的官职提一提了，将来入阁拜相也不是说说而已。可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李洛能坐稳江山，没有那些不怀好意的宗室在背后捅刀子。”

顾宁昭颇有耐心地劝着，“你就不能为了她们母女好好想一想只要你能立功，就算不能把你从皇陵放出来，可是李洛总会念你的情分，他对一念也就能多一分照拂啊。”

“一念”李楚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突然就明白了秦子眉的良苦用心。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她是在提醒他，也提醒自己，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万万不能行差踏错了。

就算李洛肯承认一念的身份，可她只要一天是自己的女儿，就要替他背负着谋逆的罪名，她的头上永远会罩着一片阴影。

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事，他希望他和眉儿的女儿，能够清清白白地站在这人世间，拥有最好的一切。

李楚的拳头攥紧又松开，良久，才低低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他起身进了房间，不一会儿拿了纸笔出来，当着顾宁昭的面，飞快写下一笔笔账目，还有一份官员名录。

顾宁昭看着他不假思索下笔如飞，一笔笔账目就好像印在脑子里一样，根本不用思考的，不由目瞪口呆。

撇开别的不说，李楚难道就是传说中那种记忆超群过目不忘的天才

可惜他做什么不好，偏要想不开去造反，不然当个贤王，青史留名，还能跟秦子眉和一念一家团圆

不过现在这些都只能想想而已，他还是老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