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昭在心底默默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嫌弃，指尖飞快搭上秦子禄的腕脉，然后一触即收。

反正就是她下的毒，也不用认真诊脉了，走个过场就行了。

秦夫人对她的态度越发不满，没好气地开口，“顾太医，你为什么不给我儿仔细看看”

就算她不懂医术，也见过大夫给人看病，哪有诊脉诊得这么快的这分明就是敷衍嘛

“娘，顾妹妹可是神医，怎么能跟那些庸医相提并论呢”

秦子禄嘿嘿笑着，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仿佛上面还残留着顾宁昭指尖那滑腻的触感，柔脂软玉一般。

“顾妹妹，你一定能解我中的毒对不对”

顾宁昭强忍住暴打他一顿的冲动，朝母子俩扬起一个笑脸，“夫人莫急，就是看在小眉的份上，我又怎么会敷衍二公子的病情呢其实不用诊脉，我就已经看出二公子得的是什么病了。”

秦子禄一拍手，“看吧，我就说顾妹妹是神医”

秦夫人一听儿子有救，倒是收起了脾气，连忙问道，“是什么病，该怎么用药啊”

“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皮疹，风邪入体，气冲宵阳，病在肌理，外露于表”

顾宁昭成功用一大串艰涩的医学术语把秦夫人绕晕了，最后才慢吞吞的道，“我也是从前听师父说过，所以才能一眼看出。这个病可以治，只是要委屈二公子了。”

秦夫人忙问，“怎么说”

顾宁昭故作为难之色，“想要治这个病，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只需要取金汁和人中黄两味药煎服，连喝五天即可痊愈。”

秦子禄嗐了一声，“不就是喝药吗，这有什么好委屈的”说着还试图来拉顾宁昭的手，“只要是顾妹妹给我开的药，哪怕是黄连我也喝得下去。”

顾宁昭不动声色地避开，略带同情地看他一眼，叹气，“若真是黄连就好了。二公子可知道金汁和人中黄是什么”

秦子禄一头雾水地摇头，他连四书五经都没读完，更别提认识药材了。

就连秦夫人也从未听过这两味药材，并不是寻常药方中所见的，忙问，“这药材珍贵吗，是不是很难买到”

顾宁昭清清嗓子，便开始为二人解释

“人中黄，将甘草末置于竹筒内，于人粪坑中浸渍两到三个月取出，再用清水漂洗两旬，直至表面无臭味，阴干后将竹筒劈开，取出里面的甘草末即可入药。味甘、咸，归心、胃经，清热凉血，泻火解毒。”

秦子禄和秦夫人的脸色已经变了，顾宁昭装作没看见，还在兴致勃勃地继续说着。

“金汁呢，则是取十一二岁健康男童的粪便，最好是冬至前后的，搅打成浆，加入上好的井水或泉水搅拌均匀，经过竹筛和纱布两道过滤，装入瓦罐中。再加入一碗甘草水，用碗碟盖住瓦罐，再用赤土密封，埋入七尺深的地下。最好十年后再开坛启用，上面那一层清液，就是金汁了。”

顾宁昭又好心地解释，“人中黄和金汁想必各家药铺都有库存，所以夫人不必担心买不到的。”

顾宁昭把这两味药的制作过程说得十分细致，秦子禄现在脑子里都有画面了，忍不住一阵阵干呕，恶心的不行。

秦夫人回过神来，不敢相信地反问，“又是粪便又是茅坑的，这，这算什么药啊你不会是故意骗我们的吧”

“夫人这话说的，我可是太医院有品级的太医，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顾宁昭一脸义正辞严，“唐本草有云，近城市人以陶瓮塞口，纳粪中，积年得汁，甚黑而苦。名为黄龙汤，疗温病垂死者皆瘥。止大热狂渴，消痘疮血热，解百毒，降阴火。不信您随便去街上找个大夫问问，看他知不知道这金汁和人中黄的制法”

秦夫人又被她唬住了，可是一看秦子禄吐得昏天黑地的模样，又一脸不忍，“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这两味药也太恶心了吧。”

顾宁昭摇头，“我师父只教了我这一个办法，正因如此，所以我才印象深刻，一看到秦二公子的症状就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