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不起顾大人，对不起皇后娘娘，我罪该万死，可是求你们救救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啊。”

萱草挣扎着往前爬了几步，伸出血迹斑斑的十指，死死抓住栏杆，脸上混合着悲痛和绝望的神色，充满乞求地看向顾宁昭。

虽然她和燕枝跟着顾大人学习的时间并不长，可她知道顾大人只是嘴上严厉，其实心底最柔软不过。

从前燕枝莽莽撞撞经常犯错，她都是一笑置之，有时候还主动替她们遮掩。担心她们两个小女子在太医院里会受人欺负，走到哪儿都带着她们，毫不掩饰对她们的信重。

她本来可以一直跟着顾大人好好学医，将来像她一样进入太医院的，可是现在全都没有了

萱草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不知道是忏悔还是懊恼。她用力捶打着栏杆，反复地说着，“是我鬼迷心窍，是我狼心狗肺，都是我的错，我该死啊”

燕枝也跟着簌簌落泪，二人隔着栏杆抱头痛哭。

“萱草，顾大人来了，你快老实交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燕枝本来还抱着几分萱草可能是无辜的希望，但是听她说完之后，她彻底沉默了。

“是你把顾大人要去云澜山采药的事情泄露出去的”燕枝不敢相信地后退一步，定定地看着这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好姐妹，眼泪止不住地流，“那，那天晚上你背着我偷偷出门，其实不是去方便，而是去给人报信”

萱草捂着脸呜呜哭泣，她真的没脸再见顾宁昭和燕枝了。

燕枝忍不住大喊，“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保济堂所有人的”

如果那天萱草真的把针扎在梁采玉的死穴上，那可是谋害皇后皇嗣，诛九族的大罪。

到时候送萱草和燕枝进宫来学医的保济堂上下，从教她们医术的师父到堂里抓药的小伙计，谁能逃得过一死

燕枝一脸失望，拼命摇头，“你为什么不告诉顾大人呢，她一定会帮你想办法的啊。”

昨天顾宁昭被抬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还强撑着给梁采玉接生，燕枝看在眼里，心疼的不得了。

她咬了咬牙，回身朝顾宁昭跪下连连磕头，“大人，求您看在萱草一向认真用心的份上，饶过她这一次吧。大不了，大不了就将她逐出去，不让她再跟着您学习了还不行吗”

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她实在不忍心看到萱草这样受尽酷刑的模样。

顾宁昭还没开口，秦子眉已经上前一步，寒声道，“燕枝，莫要以为你替皇后娘娘挡了一针，就能和我们谈条件了。萱草犯的可是诛族大罪，光逐出宫怎么够”

萱草听到“诛族”二字，整个人抖如糠筛，心如死灰。

她做了那么多违背良心的事，就是想要救回她的父母和弟弟。可是如今东窗事发，他们就彻底没了活路吗

萱草见顾宁昭一直沉吟不语，只能朝着她拼命磕头，本就狼狈不堪的脸上，额头更是迅速红肿见血，足见每一下都十分用力。

“顾大人，我死不足惜，但是求您救救我弟弟吧。他今年才五岁，每次我回家的时候，他都会追在我后头喊阿姐，还说以后要跟我一样学医，治病救人”

萱草边磕头边哀哀哭求，到最后整个人都几欲晕倒，也不肯放弃这最后的希望。

“萱草。”

顾宁昭进了诏狱以后，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只要你能更多线索，我可以把你的家人救回来。”

萱草猛地抬起头，就像是一片黑暗的绝境里突然照进了一束光。

然而下一秒，那束光又瞬间熄灭，一切归于沉寂。

萱草绝望地摇摇头，嗓音嘲哳，“能说的我都说了，我真的不知道更多了。”

羽林卫刑讯也是很有一套的，软硬兼施恩威并济，萱草之前还抱着坦白从宽的想法，希望他们能看在自己主动交代的份上，救出她的家人。

可是她每次和对方接头都是在夜里，来人又蒙着脸，根本看不见长相。茫茫人海，又如何去找到他的踪迹

诏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