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道惊雷劈下，顾宁昭脑袋里嗡嗡直响，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方老爷子也烧没了”

方太医眼眶红红的点头，“师父这几天一直泡在药房里，他说你那味药材炮制复杂，前期很关键，离不得人。可是就在昨晚，他老人家大概是睡着了，不小心打翻了烛台，结果大半个药房都烧起来了。师父被房梁砸中，困在了里面等到师弟们发现，顶着火势冲进去的时候，人已经断气了”

方老爷子一生醉心医术，没有娶妻生子，家里也只有几个弟子服侍，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反应，药房里又都是那些易燃的草药和木头打的药柜，一点儿火星就能烧起来。

顾宁昭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太突然了，她也得缓缓。

方太医一脸歉意，“真是对不住，连你的那味药材也给烧了。要不我去联系一些相熟的医馆，让他们手底下的药农帮你再找找”

他隐约只知道顾宁昭交给方老爷子炮制的药材很重要，具体的细节并没有多问，也就想当然地觉得还能找到其他的。

顾宁昭叹了口气，无奈地苦笑，摇摇头，“算了，找不到的。”

就这一株情花，还是她冒着生命危险，千辛万苦从云澜山拿回来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找到第二株

本以为她可以提前结束这场为期三年的自我放逐，没想到连老天爷都跟她过不去

情花被烧了个一干二净，可是方老爷子也在大火里丧生了，谁也不想发生这种意外，她还能去责怪谁呢

顾宁昭强打起精神，对方太医道，“不说这个了。死者为大，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等我换身衣裳，跟你去方家吊唁。”

她去了内室，换了一身素净的月白色衣裙，跟着方太医去了方老爷子家中。

方老爷子住在城东，大门上已经挂起了白幡，灯笼也换成了白底黑字写着“奠”的，昭示着主家有丧。

方老爷子在附近这一带名声很好，许多街坊都来找他看过病，有那些家境贫寒买不起药的，方老爷子也是来者不拒，经常自掏腰包给他们开药。

乍逢噩耗，周围的百姓都自发地上门来吊唁，让方老爷子走得也没那么冷清了。

顾宁昭跟着方太医进了门，空气中还弥漫着大火过后烧焦的气味，西北角那座药房塌了大半，一地废墟，还没来得及清理。

正院里搭起了灵堂，方老爷子的棺木摆放在当中，供上门的人祭拜。

顾宁昭先过去上了三炷香，然后才来到药房前。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徒弟正搬动着倒塌烧毁的木头，一点点清理着。

她之前上门送情花的时候见过他，便主动过去攀谈，“我记得方老爷子说过，药房里不许见明火，烛台也都是特制的，倾倒了也不会烧得到处都是，怎么就会突然起火了呢”

“顾大人”小徒弟见到是她，揉了揉红肿的眼眶，“我们几个师兄弟也觉得奇怪，师父一辈子都在和药材打交道，一向小心谨慎，怎么可能出这种意外呢而且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睡得特别沉，等到醒过来的时候，药房都烧了一大半，想救人都来不及了”

顾宁昭听了这话，眉心微蹙，拉过小徒弟的手腕，指尖搭上去一探，果然有被下过药的迹象。

她又站起身来，打量着药房周围，发现这火烧得很蹊跷，只在药房周围一圈肆虐，其他的屋舍没有受到半分波及。

踩着废墟一路往里走，到了那一处火势烧得最烈的中心地带，她捡起一块已经完全碳化的木头，仔细闻了闻。

好像是桐油的味道

这下她不能再等了，大步走到方太医面前，一脸正色，“我怀疑有人故意纵火，方老爷子是被人害死的”

话音刚落，方太医和其他几名弟子齐齐变了脸色。

顾宁昭说出自己的怀疑，“小林说昨晚大家睡得都很沉，我检查过他的脉象，像是被人下了药。我还在药房的废墟里闻到了桐油的味道，如果不是有人在房间里泼了易燃的桐油，凭方老爷子这么多年的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