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呈眼神坚定，别说她没有杀人，即便是杀了人，他慕子呈也有办法让她全身而退，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乐薇安定地闭了闭眼，嘴角弯了弯。真好，被人全心全意守护的感觉真好。

烛火虚虚飘摇，相拥着的二人身影被无限拉长，地老天荒的味道亘古绵远。

乐薇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沉稳下来之后，糯糯开口。

“我没有杀人。”

慕子呈温柔地点了点头，女子继续说道。

“那日晚间绿乔来到我屋内，我俩原本是极为正常的对话，她却假借给我倒水的名义凑了过来，从腰间拿出一把利刃，好在我眼疾手快地避开她的攻击并将匕首夺下，不经意间却划到了她的手腕。”

乐薇后怕地颤了颤身子，一旁的男子耐心地一下又一下顺着她的后背，默默传递着温暖的力量，也让她释然了许多。

“我清楚地看到匕首划过肌肤的只是浅浅一道，绝对不是致死的程度。我正欲问她为何如此之时，她看事情败露，什么也没解释便跑了出去，那几日正是我的小日子，我便不怎么出门，一直待在屋内。之后就是裴诚的小厮在门外惊呼，说我杀了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算是我大意，着了他人的道吧。”

乐薇轻叹口气，无精打采的眸子失了往日的潋滟夺目。

“此事应是裴诚在背后捣鬼，可惜绿乔已死，又没有什么证据，不然我定让裴诚好看。”

慕子呈噬血的眸子火焰正盛，阴郁地望着远方，内心已有计较。

皇帝的旨意是在三日后下发的，按流程只需要宣读给温璋的圣旨，不知怎的，竟然叫着乐薇一起来聆听。

跪在堂下，明晃晃的圣旨压得女子半天喘不过气，上首的太监尖着嗓子，见惯了悲欢离合的声音，平平静静地宣读着皇帝的杀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京咸宜观女道士鱼玄机，字乐微，长安倡家女也，然于观内招摇过市，纵尔淫佚，京兆府诘之辞伏，绿乔毙于其毒手，乃坎□□瘗之，至秋戮之，钦此。”

温璋恭敬接过太监手中的圣旨，口中一个劲儿颂着“皇上圣明”，恭恭敬敬送太监离开了。

而跪在一旁的乐薇，听到皇帝要在秋日斩杀自己的事实，整个脑子犹如浆糊，瘫软在一旁，半天无法动弹。

她浑浑噩噩地被狱吏架着送回了牢房，内心戚戚苦苦，乱糟糟的揪成一团，颤抖的双手任她如何按压，那种毛骨悚然的战栗感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想不明白自己这样的小人物，皇帝为何非要置她于死地。九五之尊，一言九鼎，所有的冤屈早已盖棺定论，再无回旋的余地。

是谁在耳边呢喃叹息，悠悠扬扬的小调像是腾云驾雾，带着她魂归故里，若是可以一直这样沉醉下去，永不苏醒该有多好，可是现实的残酷总是一遍遍地在她头顶浇灌着火热的开水，至死方休。

被赐毒酒的那一日，乐薇一直盯着远处，希望拐角后可以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倾诉近日以来自己的害怕与孤寂，然而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过往甜蜜皆是自己的想象，慕子呈依旧没有来看她最后一眼。

也好，潇洒的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还留下的人们一个安宁。

乐薇轻轻闭上了眼，强忍心中的苦涩，被狱吏灌下更为苦楚的毒药，然后，眼前一片黑暗，如一张薄薄的宣纸般，轻飘飘地跌落在地，目光最后看到的，是一双绣着繁复纹路的上好锦靴。

秋日萧瑟中，享誉长安城内外的玄机道姑香消玉殒，曾经风光无限的咸宜观亦变得冷冷清清，除了几个上香的信众之外，再也见不到昔日文人雅士的往来唱和。

城内老老少少的生活依旧井然有序地进行着，玄机的一生被说书先生编成了茶楼里瓜子闲聊下的家长里短，人们争相前去茶楼找个乐趣，场场火爆。

茶楼内，带着毡帽贴着胡子的男子眉头紧锁，环顾四周洞察一切，手中紧紧牵着的娇小女子，此刻正意犹未尽地听完说书先生刚讲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