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知道，此刻他的眼里一定是失望。

戚诗诗才刚刚失望地离开，现在她又要让他失望吗？

她觉得心中很难过，可是却无法说出话来，她已经答应了周谏之，已经答应了隐藏在她的灵魂下方的黎沅沅，要离开。

周谏之看着低着头的黎沅沅，他明白此刻她的想法，他的脸还在红肿，此刻的他看起来很狼狈，可是在他的的心里，却不断泛滥出一种诡异的痛快感。

伴随着罪恶和痛苦的痛快感。

他想他一定是疯了。

他握紧了轮椅的把手，也不等黎沅沅说什么，他就把她的轮椅给转了过来，背对着厉承夜。

厉承夜依旧站在原地，他的双唇抿得死紧，就这样看着他们。

周谏之没有任何的犹豫，而她，也没有拒绝。

在这一刻，阴郁似乎完全笼罩了他。

周谏之推着黎沅沅一步一步地往电梯的方向而去，黎沅沅怔怔地看着前方的路，她能够感受得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她也能够感觉得到，她正在一步一步地，离开他的世界。

“叮！”

电梯打开了，周谏之把她要往电梯里面推，下意识的，她一把就握住了轮椅的轮子，生生把轮椅往前的趋势给止住。

周谏之微微皱起眉头，他说：“沅沅？”

黎沅沅的心砰砰跳，只要今天离开了，那么她今后就再难回到他身边。

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可是她却不敢看向他。

“那边还在等着。”周谏之的声音传来，他说，“今天是一定要去的，松手吧。”

松手吧。

她的手被周谏之握住，松开了。

而周谏之则是趁着这个时候把她给推进了电梯，按了负一层。

电梯的门缓缓关上，而她的泪水也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落下。

心痛难忍，心如刀割。

然后就是泣不成声。

周谏之静静地听她哭泣，一言不发。

“叮！”

负一层，他把她推出来，把她抱到了车子里，替她收了轮椅，然后过来发动了车子，离开了医院。

而在这座医院的高楼里，厉承夜正远远地目送这辆车子的离去。

……

车子一路从一个医院开往另一个医院，这一路上，黎沅沅一直在哭。

周谏之沉默不语，就只是从后视镜里看着坐在后座里的她。

车子的速度越来越快，似乎这样，就能载着她离开厉承夜。

黎沅沅半张着眼，泪眼朦胧地看着外面匆匆而过的景色，她前所未有地意识到，她和他的距离原来越远。

她擦擦泪水，咳嗽了一声。

在这样的咳嗽中，她的眼前一个恍惚。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来了另外一个场景。

她同样是坐在一辆车子里，驾驶座上的人同样也是周谏之。

车子正在往离开这个城市的方向开去，虽然她并不知道前因是什么，但是她能够感受到五年前的黎沅沅很难过。

“如果你想，现在还可以回去。”记忆里，周谏之对她说了这一句话。

记忆里的黎沅沅摇摇头，闭上了眼：“不用了。”

……

一阵颠簸，黎沅沅回到了现在，她伸手摸摸脸上的泪水，一时之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现实中，还是在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