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夫很后悔，真的很后悔，他就不该和这个丫头搭话的，这不，就被人赖上了。

每天在他家门口堵他，不管是出诊看病还是上山采药，舒陌柔这丫头就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她，他儿子医馆里的人和广汉县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收了个好徒弟，可他压根就没有收她为徒，连拜师茶都没喝过。

“药抓好了，烦请师父过目。”舒陌柔邀功似的把抓好的药拿给刘大夫看，她可是很厉害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医馆里的药已经认识一大半了。

刘大夫接过要检查一遍，并无错抓后，将药交给病人，才说道：“错是没错，我可从没说过收你为徒，再说，你大哥和那个你很上心的小子都回去了，你怎么还待在这里？”

“师父别担心，我住在县令家，李姐姐是个很好的人，我跟她还学了不少东西呢。”舒陌柔现在医馆府衙两头跑，日子过得很充实。

“谁担心你了，我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回去。”李县令是女子，有她照应，这个小丫头的生活就不用担心了。

舒陌柔狗腿子似的亲手给刘大夫泡了一杯茶，递到他跟前，“师父辛苦了，师父请喝茶，一会还有病人要来。”

刘大夫顺手接过她的茶，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小丫头也不是一无是处，不过这种非正式的敬茶才算不上拜师茶，她想当自己的徒弟还差得远。

＊

兴京丰国公府，舒陌桑在花园中凉亭中已经等候许久了，她要等得人还没有来。

而她要等的却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宁子昂静静地注视着她，等时间差不多了，才不徐不缓从游廊外现身，“臣来迟了，还望太子妃见谅。”

宁子昂加重了语气，将“太子妃”这三个字嚼碎了，咬着牙吐出来。

舒陌桑别开眼，不忍看他，她欠他的，一辈子都还不清，也还不起了。

“二表哥不必如此。”

“你是太子妃，我是下臣，不敢逾礼。”宁子昂嗤笑一声，又道：“下臣这样的身份，怎敢失礼于尊贵万分的太子妃。”

一字一句饱含着怒气，饱含着控诉，把舒陌桑堵得哑口无言，她亏欠良多，是没有资格指责二表哥的，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这个人走上一条歪路，他这样风光霁月的人物，原该青史留名的，而不是留骂名于后世。

所以不管此时有多尴尬，有多难堪，舒陌桑都希望自己能把这个人拉回正道来，“我想和表哥谈谈纺织作坊那件事情。”

“你是为了什么来和我谈的，如果是为了你的那四成，想谈多久都行，若是为了其他的，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她根本不是为了见他而约他来的，其他的事情永远比他重要，宁子昂失望极了。

“表哥，你怨我恨我都行，这件事情请听我一言。”因着她和太子之间的事情，已经牵连了柔儿和表哥了，舒陌桑不想再殃及无辜。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表哥请说。”

“我知道你要和我说什么，无非是当官者为国为民之类的话，但你今天的初衷是什么，是为了辛肇的天下，还是为了舒陌柔的闲事？”当一个好人好官，对宁子昂来说不难，做一个恶人恶官，对他来说也不难，从前权势名利于他，不过是一把装饰华丽的佩剑，他高兴了就拿出来赏玩一下，不高兴了就置之不理，全家人都偏心最会哄人开心的宁子玉又如何，哪怕十个宁子玉都不是他的对手，宁子昂也不曾和宁子玉争夺过什么，他以前不在乎那种华而不实的佩剑，现在的他倒是想重视那柄佩剑了，因为他除了剑一无所有了。

“我是为了你。”天下她插不上手，妹妹已经去了云中，她触手不及，她只是为了他才来说这些话的。

“你居然还敢说这样的话，为了我？为了我，我们能走到这一步？”何必骗他，在她的心中有太多的东西重过他，宁子昂都已经开始怀疑舒陌桑对他的感情了，他要是真的在她心里很重要，那她为何要舍弃他。

面对他的指责和质疑，舒陌桑只觉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