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她就没有什么可避讳的了。

挥挥手，她冲空气道：“小杏仁儿现身吧，这里就我们，没人会知道。”

阿尔芒德没有质疑地照办。

身后一直不肯放过自己贫瘠发量的未知力量化为实体，李翔这才意识到，小弱智原来和那诡异的空气是一伙儿的。

可他只觉得是以前含怨死去的小姑娘游魂寻了回来。

这行当干久了，缺德事做得那么多，说不心虚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李翔此刻已然不以为面前的李斯彤是人，全当她是索魂的冤鬼，瞅那嘻嘻一笑莫名就诡异得瘆人。

他嗷嗷叫，叫得身后扯头发的人耳朵快炸：

“阿弥陀佛！佛祖慈悲！！恶灵退散！！！菩萨救我！！！”

魔王忍不了，见李斯彤已经不受制于他，便干脆松了手，蹙眉闪到了一旁。

而李斯彤听着一连串咒语似的呼叫，直接给气笑了。

可还没笑完，忽然得了自由的李翔手忙脚乱从胸口掏出一块玉牌，竟不知哪来的勇气上前两步，“啪”一下拍她额头中央。

“……”

方才还笑得花枝乱颤的小姑娘登时脸沉了下来。

她眸中闪着寒光，掀起了眼皮冷冷望着对方。毫不费劲夺过那块玉牌，轻轻一握便将之碎成几块，然后摊开毫发无伤的手掌，展示自己大力出奇迹的成果。

没说话，却生把李翔吓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喊啊，再喊大声一点。”

冷不防地，那小姑娘猛然弯腰把整张脸一口气怼到了李翔眼前，勾着嘴角狰狞道，

“再叫大声一些，好叫神佛晓得你都做了些什么好事，能马上降下天雷把你劈个外焦里嫩。”

她故意歪着唇角，想做出邪魅阴狠的表情来。

这招虽然中二，可确实有效。

只见方才还人模鬼样的李翔跌坐在地，原本熨帖笔挺的深灰色西装裤竟嘘嘘沥沥洇湿了大片。

她于是直起腰，仗着自己“恶灵”的身份直接询问起来，买卖渠道，往来账册。无奈那被吓尿的东西已经话都说不利索，便少不了挨了身后扯毛凶鬼的几拳重锤。

先前油光水滑的中年成功人士看着人高马大，却一点儿不抗揍，没几下就鼻青脸肿脱了相。

他哼哼唧唧，只剩下指出账册所在的力气，接着便头一歪昏了过去。

李斯彤都惊了：“就这？就这？！”

就这点能耐，做什么恶人？还没折腾几下呢就昏了过去，欺负别人的时候怕是不知道怎么来劲儿呢！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上脚，恶狠狠地踹了两下。

一抬眼，瞅见魔王正敛眸专注地看着自己，神情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斯彤暗道不妙，一不小心过于放飞本性，这下好感度岂不是唰唰直往下掉？

忙不迭收脚，她重新摆出刚才弱小无助可怜小萝莉的架势，双臂抱肩瑟瑟发抖道：

“都、都是他，害得人家好冷、哦……混账！”

卖惨说得结结巴巴，唯独最后骂人最为利落爽快。

她心里有数，这蹩脚的“茶艺”表演落到聂伽蓦眼里是要被嘲笑的。

可未曾想，魔王是纯情的魔王。他愣了一愣，虽然觉得石头怪情绪转换未免太硬，眼中却仍漫起了不舍和关切，连忙凑上前去，解开自己那件染满了各种食物味道的外套，披到她肩上。

连她精神分裂一样的喜怒无常，阿尔芒德都觉得心生亏欠。

若不是因为自己害她流放，一个堪称年轻干练的物怪在幽魂界完全可以过得比现在好很多。哪怕不在皇城中领职，作为平民也可以顺遂地生活，而不是流落在异界，过着这样忍饥挨饿、夜难安寝的日子。

过得苦，有些精神缺陷似乎也能理解。

李斯彤是不知道他的脑子里怎么想，如果知道可能会觉得他才需要找个心理医生看一看。

她见魔王对自己没有反感，安下心来，伸手就要开门去找那些证据，却冷不防被一个怀抱从背后拥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