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听到夸奖顾淇雅的话，周氏都特别得意，好像顾淇雅真的是她生的一样。

顾淇雅越长大，周氏的日子就越舒坦，就越发觉得顾淇雅好，比亲生的还好，保了她一生的荣华富贵。

亲生的，指不定还没这么出息。

如果是顾淇雅是上天赐给她的福气，那今天出现在她面前的顾安安，就是一场噩梦。

一个抛头露面的商户。

怎么能跟未来的太子妃，乃至未来的皇后比？

要是传出去给人知道，顾淇雅不是顾家的女孩，而是农户的血脉，那顾淇雅的太子妃之位，肯定完蛋。

无论是她，还是整个谯国公府，都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

从谯国公府出来以后，顾安安心情很不好，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理论上说，顾安安对周氏没有半点情分可言，那是原主的亲妈，又不是她的。

但看到周氏那一副冷漠憎恶的颜色，顾安安还是觉得很难受。

或许是用了原主的身体，这具身体的情感和喜怒哀乐，多多少少也会和她共享。

回去的路上经过魏王府，顾安安停下来问了下门卫，说梁衍此时就在府上。

顾安安遂进去找他。

梁衍人在书房，见顾安安进来，便招呼她过来坐。

顾安安一脸郁闷地坐了过去。

“怎么了？”梁衍瞥着她。

顾安安把刚才见周氏的事情说了一遍。

梁衍沉默了一会儿，道：

“谁叫你跑去的，自讨没趣。”

顾安安：“……”

说的可是人话？

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好好安慰她，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么？！

怎么反而批评起她来了，是想气死她么？

顾安安心累地揉了揉眉心。

算了，不生气。

被刺激的次数太多，对大魔头也越来越包容了。

顾安安只好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直截了当向他表达诉求：

“求安慰。”

“……”梁衍不会安慰人，更没有安慰过人。

他迟疑地抬起手，轻轻揉了揉顾安安的脑袋。

“四十多年前，西夏来犯，短短一个月便占领北凉，朝廷上下都束手无策……”

“……”顾安安诧异地抬头看他，“你在说什么？”

什么情况？怎么忽然讲起故事来了？

他低眉垂眸，“你听么？”

大魔头讲故事能不听么？

顾安安只能点头说好。

梁衍接着往下说：“彼时国家有难，先皇便下令，谁能领兵驱逐蛮夷，就把被占领的那块地划给他封王；但若失败了，就要领军令受死……”

后面的事情，顾安安都在书里看过——

那条皇令足足下了三个月，无人敢领。最后关头，老魏王……即梁衍的父亲站了出来，果然领兵击退西夏。

老魏王立刻成为百姓心中的大英雄，即便那时，他还只是个最不起眼的皇子。

先皇不得不兑现他的承诺，将他这位儿子封为魏王，领北凉之地。

但这个世界的中原九州，从未有过裂土分封。

此次封王分地，实在是形势所迫。

先皇告诫当时的太子——如今的皇帝：日后他登上皇位，一定要设法收回这块封地，将每一寸土地，牢牢抓在天子手中。

后来先皇驾崩，太子登基，设计谋害了老魏王；梁衍袭位以后，他也没有一天放过梁衍。

梁衍缓缓说着这些陈年往事，语气平淡，毫无波澜。

顾安安听不出他的情绪。

今天是比惨大会么？

她明明想让他安慰一下的，现在……得她去安慰他了？

唉……

罢了，谁让她命中注定得守护他，防止他想不开。

顾安安伸出胳膊，在梁衍肩头拍了两下。

“好啦好啦，都过去啦，人总要朝前看的嘛……”

梁衍侧首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不管怎样，他们休想动我。否则，十万大军即刻入城，踏平京都。”

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