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不救人倒在其次，这堂上就算坐的是个泥塑的官，今天也得把手头的案子审完。

孙长卿同独孤钰儿一样，不想前功尽弃，他略略思量，抬手在梁成栋的四白和天机穴位上一按。

胖胖的中年文官的眼睛终于恢复了一点神采，梁成栋辅一抬头就看见御史台官员那张笑容可掬的脸。

“梁大人，现在证人证物都已经摆在这里，菡萏馆失火一案，还请梁大人现在协助在下与独孤小姐审理一番，这样无论是我还是您，回去也好交差。”

梁成栋的脑子还是比较清楚的，老婆和小妾正在那里互相逼视，互不相让，固然令人恼火。

但是眼前的事若是处理不好，是要下狱问罪的，这丢了面子事小，丢了差事可就全都完了。

可能是出于对李江远势力的戒殚，也可能是作为食君之禄的良知，梁成栋竟然疲惫的点了点头，同意了孙长卿的意见。

他扫了一眼角落里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梁夫人，绝望的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用生无可恋的语气道。

“好吧好吧，既然孙御史已经这么说了，那本官今日就在此大致了解一下情况。这件案子究竟如何，其结果还需要交给陛下定夺。”

梁成栋勉强振奋精神，支起疲惫的身体，将惊堂木在案头一拍道。

“传人证独孤钰儿陈述证词。”

独孤钰儿起身向前，环视四周，向梁成栋略略施了一礼。

“小女独孤钰儿，那一日在菡萏馆偏殿内，晚间曾与宫女徐晓月有过长时间的对谈，她晚间一直与小女在一起。

我那天很疲累，所以很快就睡着了，大概到了半夜时分，被浓烟呛醒，发现小女所住的偏殿，被人上了锁。”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小詹士皱着眉头翻阅着案头的案卷，抬眼问独孤钰儿道。

“独孤小姐，这案卷上没有你所说的这一段啊，只是说你遭遇了火灾，又被五王爷所搭救，但却没有提到你的屋子被锁这件事，从前没有提到，今日在这公堂之上却提出来了，这……”

“他说的事，你解释解释，说说原因吧。”

梁成栋已经不想计较这些末节，整了整自己的袖子，示意独孤钰儿赶紧简短节说。

独孤钰儿淡淡开口道：“小女那一日已经被吓得失魂落魄，忘记讲了。”

梁成栋微微皱眉,“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说忘就忘了？”

“我的父亲那天下午被召入宫中，一直没有回家，小女初次进宫就被天子亲鞠，睡到了半夜又遇到火灾，如果是大人你，你还能把发生的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吗？”

这样的语气着实显得有些无礼，独孤钰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微微低头道。

“抱歉，小女只是一时激动。”

她这话半真半假，被锁门的确确有其事，可独孤钰儿起先不愿意讲出来也是存了私心。

她希望这个关键性的证据在必要的时候变成一张底牌，有了这张底牌，就能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查清凶手，揪出背后这个一直在暗中作梗的人。

独孤钰儿虚张声势的愤怒将梁成栋背后站着的小詹士唬了一跳，他缩了缩肩膀，向旁边的武士道。

“我的个老天爷，这女子当真是个母老虎，恐怕这五王爷成亲之后有的好受。”

“这女人啊，有一千种样子，在不同的人看来，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家成了亲说不定就变成贤妻良母了呢。还轮不到你操这份心，安心的听着就行。”

黑甲武士吃瓜吃的愉快的很，并不打算理会小詹士的抱怨。

梁成栋被独孤钰儿的话一激，又有些生气，他眯了眯眼睛，皱眉道。

“独孤小姐，就算你现在终于想起来走水当夜所发生的事，可是孤证不立，仅仅凭你一句话就可以确定有人要蓄意谋害你吗？”

独孤钰儿还未及开口，便听得旁边一个清冷的声音道。

“并非是孤证不立，而是真凭实据。”

孙长卿在上前来，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绢布包，向詹士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