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到已经几乎看不出原本地形的尸山血海布满本该风致楚楚的广原，漫目残垣断壁配合着处处残肢断臂，从高到低，由远及近，合了泼天血色招摇出堪称艳烈的风华。

而那在一片寂静里听来分外惊心动魄的足音，便起在这一片血色之间。

不知是出于刻意还是出于无奈，那点声音自血色最深之处而来，踩过丛郁枯骨，涉过蓊郁残肢，循着满目疮痍间唯一的几处清净步步行来，在白骨堆叠最深处汇入了一个听来轻缓许多的足音，而后，反手撑出轰然一声巨响来——差不多就是巨响升起的一瞬，血色披靡间猝然腾起一大片耀目光芒，只在空中稍作辗转便毫不犹豫爆成了漫天的飞鸟符文……

及至那漫天的飞鸟符文尽数落地，将离才总算在白骨支离中捕捉到应该属于柳千牵和慕桐沧的一双人影，然后理所当然地被这意料之外的场景震惊到了一时失语……他们这是不小心被放到坟场了？

好在，此时远在尸山血海内的柳千牵慕桐沧及时站出来给了将离解释——随着这一批飞鸟符文的黯淡，十分贴近被切到近景的柳千牵终于支撑不住般向旁边一歪，好一会儿后才被也惨白着面色俨然消耗巨大的慕桐沧抓紧掉在地面的最后几秒钟扶了起来，勉强安置在自己身侧，然后，二人一起因为过度透支灵力直接互相扶掖着倒在了血海中央，各自开始剧烈的咳喘，甚至于柳千牵勉强掩口的指尖都已经漫出了淋漓血色，并顺着她的指尖犹自蜿蜒，转瞬不分你我地融入了身下已凉了许久的血泊。

好容易将咳喘狠狠逼回喉间，柳千牵恨恨咬了牙一扫周遭血色，眸中一川冰雪刹那灼作了业火连天:“想不到……他堂堂……堂堂一个大将，行事竟然如此狠辣……”

一旁的慕桐沧原本也在缓气，闻言也立时厌恶地颦紧了眉——他主修也是实战类法术，超度等术法更是觉得自己一辈子估计也用不上压根学也没学，眼看这人间惨境也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正统仙人柳千牵，自己则在她施法的时候供应灵力，因而几天下来消耗远比主掌术法的柳千牵少，此时竟也能拼足力气撑出勉强完整的一段话来。

“呵，于他们而言，不能斩草除根，便是永留后患，为了维护他战□□头，杀个把俘虏算什么，左右这些都是要死的……”

话到此处又是剧烈几咳，迫得一旁进一步就是油尽灯枯的柳千牵也不得不伸手扶了他好几把，以免他一个不好直接将自己震进身下的尸体堆去，并咬牙仗着仙人先天优于凡人的恢复力逼着自己生生压下灵力耗尽的颤抖，打算继续超度工作，可惜再顽强的意志也敌不过拖后腿的身体，才起了一半便摇晃欲倒，被惊觉得慕桐沧及时反救了回来。

饶是如此，两人这一系列动作做完，也只能虚脱地彼此靠在尸体堆里喘气了。

“之前只是书里看过……总觉得镜花水月事不关己……如今亲眼见到，才知道……根本没有办法不管……”柳千牵还在叹气，虽然这口气在如今的条件下也都放得断断续续不成正形，“左右我们不过是灵力耗尽修养几天……他们却是能就此洗刷怨气，干干净净进去轮回了……”

“你之前说——我们到了大秦，我便心里嘀咕了……只是想着我们未必会那么正好遇到，所以才没放在心上……”好生扶了柳千牵令她暂靠自己怀中休养，慕桐沧素来少有什么波动的面上也是冰霜凛冽，“没想到真会这么巧。这种数量若是不及时处理，怕是此地也要变成一个罗刹地了……”

柳千牵此时已是无力，只能控制着指尖偶尔一颤做为回答，然而罗刹地这个惊心动魄的名词一出，她还是下意识撑着慕桐沧的力量挣出了一道叹息:“是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话到此处，慕桐沧温雅眸子也刹那汹涌出了烈烈业火，只是考虑到柳千牵如今虚软着不能妄动，才只在言语了抒发了一下自己的浓浓怨气:“好一个战神白起！”

话到此处，从开头一直懵到了结尾的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