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马场的事情,夫子特意消了教习院的课业,让学子们都能好生休养。
靖国公府内,李隆呆坐在床上,昨天一夜他都没能睡好。
一旦闭上眼睛,脑海里总能想起江华月救了自己的场景,耳边都是整个东陵府对江华月的嗤笑和谩骂。
笑她蛮,骂她野。
没人知道真相,好像也已不重要。
太子替他开脱,所有人都在夸他挺身而出,明明有替罪羊去掩盖自己做下的祸事,他应该暗自庆幸才对。
他确实暗自庆幸了一段时间,还试图把这一切归咎于江华月的过失。
是她赢了自己马赛,他才会起了心思去逗弄獒犬。
獒犬失控,是她自己冲上来救他。
现下满城风雨,一是江华月自己闹腾,二是她得罪了府衙和太子。
这些所以都是江华月自找的,和他没有关系,他没有错。
只是夜深人静后,独自歇在屋里,他越发的愧疚难当。
如果他解释了呢,如果他担下了过失呢,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应该会有,那他就会代替江华月成了东陵府的谈资,也等于当众打了太子的脸。
他做不到。
小厮范轩进门来告知尚书令之子林君禾来探望他的时候,他丝毫没有反应,直到林君禾出现在他眼前,李隆才回过神来。
李隆从榻上起来,出于客气为林君禾倒了杯茶水,“你怎么来了。”
他与林君禾并无私交,林君禾一向深居简出,教习院休假一日,他没想到林君禾会来靖国公府找他。
“那日我知道华月一直在场上,没有去过小阁,而你和沈兴去过。”
没有虚假的寒暄,如此直言了当让李隆添茶的手顿了一下,茶水溢了开来,溅起几滴飞在了手上。
“你随我去趟郡公府吧。”林君禾神色淡漠。
“我去郡公府做什么。”李隆用帕子擦手,他大抵知道了林君禾来靖国公府的目的,他垂着眼,无奈笑道,“去向郡公解释?难道还能挽回什么?江华月的名声,还是事实的真相?眼下这些还重要么。”
“那什么才重要。你的名声?”
李隆面色发红,激动道:“是宫里那位要那么做的,与我何干!如果不是江华月得罪了太子和府尹,她会出今天这件事情吗!”
“她是为了救你,才杀了獒犬,得罪太子。”林君禾眸色霜冷,盯得李隆身子颤抖。
李隆恍惚,“我没让她来救我,我没想过她会来救我。”
林君禾深吸了口气,努力平静道,“事已至此,我只是希望你能去给华月道个谢,她从来不是个在乎流言的人,但她在乎她做的事情,是否有意义,是否做对了。”
李隆沉默不语,林君禾继续道,“至少让那个傻丫头在这段时间里,能有件开心的事情陪她度过去,好吗?”
李隆的手在袖中紧紧握拳,江华月为了救他坠马断腿的画面再次涌了上来,他犹豫再三,终于低声道,“我随你去。”
林君禾的面色缓和了许多,他起身收拾了自己的服饰,淡淡道,“走吧。”
李隆望着前头林君禾如孤松傲梅的身影,这件事情分明与林君禾没有半分关系,为何林君禾要来参上一脚,他不解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江华月。”
为什么?
林君禾沉下心思。
“她本如朝阳蓬勃,夏花绚烂,为何要让她成为落寞夕阳,冬日枯梅呢。”
儿时那双手温暖抚过他的头顶,那双含笑的眼睛干净纯粹,毫无杂念让他安定。
他不是个温柔的人,却在见证过一霎那的温柔后,也想去还予那份美好。
纵然江华月胡闹骄纵,但他愿意引她慢慢前行。
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恰当的机会。
让她满心欢喜地奔他而来。
他一直小心翼翼地藏着心思,关注着江华月。他怕自己冒失的前去搭话,江华月会嫌自己缺乏稳重,浮夸孟浪。
在传出江华月喜欢自己的消息后,他高兴地第一次同窦喻说了很多话。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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