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天南脸上的神色终于放缓了点，只是眉心拧着，睡得并不踏实。

她的手抚上他的额头，她有些心慌，像是在做贼一般。

在他面前，空气都是凝固的，经常让她喘不过气来，即使他昏迷着。

拧紧的眉宇微微动了一下，她赶紧收回手，却因为抹平他睡梦中的不安，而稍稍释然。

他做噩梦了？

厉天南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噩梦比他可怕。

可是他从前的可怖在她心中变得越来越轻描淡写，如今反而生出愧疚来。

“你不是一直运筹帷幄吗？怎么每次还要这么鲁莽？”她小声训诫他，上次他给她挡刀子，她就这么觉得了。

她又不是不能保护自己！

“我要是被撞下河了，还能游上来的，你吃什么枪子！”她继续嘀咕，他以为他是铜墙铁壁吗？

说着说着，她眼梢滚烫，泪水滑落。

“厉天南，你是不是就是想让我内疚，让我不好受！”她的轻声训诫变成哭诉，不满，心却刺痛。

他的手背上还在输液，跟永夜一样，扎着针孔。

她吸着鼻子，拾起他的手：“我才不会感激你，我只会讨厌你……”

滴答一声，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她怔忡片刻，立马用衣襟擦开，放下他的手，背过脸擦拭着流不尽的泪水。

“秦负雪……你找死吗？”

虚弱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她心中一喜，却又变得慌张。

她警惕地看着他，轻声问道：“你好些了吗？”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失言，他这副样子，说话都没有以前中气十足，怎么可能会好些了。

幽幽转醒地黑眸冷冷地凝睇着她，她心虚地垂着眸子：“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刚刚不是说得头头是道？”厉天南有了些力气，便开始奚落她。

“我只是觉得，你以后不要那么冲动，我不想你因为我出事。”她小声解释。

“冲动？”他冷眼睥睨着她：“要不是我冲动，你的脑袋就得开花。”

“谢谢你。”她说着，仍旧没有抬起眼。

“怎么谢我？”他轻声咳嗽了两声，额间出现细汗。

秦负雪连忙拿过毛巾，轻轻帮他擦拭，才柔声道：“我也没法子谢你。”

他那么有钱，应该也不会稀罕自己买谢礼吧！

“天桥把戏，光说不练。”厉天南冷哼一声。

他总是能做到让她对他的愧疚，在瞬间荡然无存。

她将毛巾放在一旁，正色道：“我不值得你舍身犯险。”

游丛说过，他经常做这样的事，从前她不相信，如今她却有点信了。

他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他真的爱她吗？

可是这种爱是没有结果的，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的心被刺得隐隐作疼，接着道：“你现在找到nora了吧，可以尽快给我安排手术，我们……”

是仇人啊！

她将眼前一切拉回现实：“我们终究是要了结的。”

厉天南白皙的俊脸眉头又皱紧，她不敢看他，不敢正视他那份不明不白的感情，好似那种感情比他的怒火更让她不安。

默……只有监测仪的声音在滴滴作响。

“有点疼。”他突然开口，不接上文，清清冷冷。

她错愕，下意识看向他，他不聚焦的目光也刚好与她的视线对上。

“你亲我一下。”他接着说，对白和上次他受伤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