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渊被关进了月鸣庵。

同其诗意的名字不同，此处专用来关押羲国各种罪人奸臣。

月鸣庵里头由四面楼阁围出一个中庭，每个楼阁中都有不同的审讯室，里面各种刑具都有。

被送到此处者白日在楼阁中接受审讯，入夜后就被绑在中庭中的文白石台上，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刑具，只能看到月光。

狱官用铁链将宁雪渊拦腰绑在身后的文白石上，又分别用四条锁链将她手脚也扣住。

四肢上都扣着定灵环，纵使有天大的灵力，扣上这定灵环后这也使不出来。这东西倒是稀罕，宁雪渊听闻已久，第一次见到，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不过这倒不是眼下重点。

宁雪渊尝试着从狱官那儿套点话来：“这位大人，我……冤枉啊！我好歹还是地官司徒、天子近臣，可否让我同家中高堂见上一面？必有重谢。”

狱官不为所动，虎目看她一眼，走下了文白石台，是一记响亮的关门声作为给宁雪渊的回答。这个架势，显然是准备把她关上一整宿再审问。

宁雪渊若有所思。

月鸣庵中静了下来，此时天边夕阳已逐渐消失，头顶一轮圆盘高高悬挂，宁雪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早在顶替薄冰来到朝中的那日，她便隐约预料到会有这么一日。

她忽然想起同薄冰相遇那日的情形。

那时她刚被师父元耀南逐出师门，离开海鸣谷后，她便跌跌撞撞地往胤都赶，想要送师兄最后一程。

未料那日深夜下起了雪，而她早在之前同姜幽族的战斗中耗费了大半灵力，又带着一身元耀南剑风割出的伤——这个惯常疼爱她的师父那日下手极狠，一点儿没留情面，每一处伤口都狰狞难愈，她身上至今可见那时留下的疤。

失血过多加上灵力透支，她在即将抵达胤都的时候，就这么晕倒在了小路边积了雪的草丛里，记忆里是夜色下漫天的雪花和彻骨的冰凉。

而等她再次睁开眼时，却已躺在温暖如春的房中，身下床褥干燥暖和，耳旁是两个陌生的、刻意压低的交谈声音。

“那位姑娘醒了吗？”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没有呢。”回答他的是个娇俏的少女声音，听着岁数不大，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奴婢方才替姑娘更衣的时候，发现她身上都是剑伤，也不知是谁这么狠心，竟然全身都是……光擦血的水奴婢就换了四五盆。”说着少女叹了口气，满心不忍。

“也不知是何人所为，竟然对一个弱女子下这样的狠手……”那男子压低声音，“那大夫走时还说，这些伤口不像刻意要人命，反倒像是折辱一样，就为了让人疼、让人流血……”

宁雪渊听了两耳朵这主仆二人交谈，初醒的脑袋有些昏沉，喉咙中也有些干涩，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醒了！”外头传来一声惊呼，那小丫头快步走了过来，把宁雪渊轻轻按在榻上：“姑娘，你刚醒，莫急着起身！”

宁雪渊置若罔闻，掀开被子就想下地，张口嗓音咯哑：“我睡了多久？”

也不知这一觉到底睡了多久，有没有耽误她……去送师兄最后一程。

那丫头皱着眉头，仗着宁雪渊是伤员力气不如她，直接按着她没有伤处的肩膀，把人塞回了被子里，一脸的不赞成：“姑娘，你才刚躺下不到三个时辰呢！这么重的伤，你当多养一养才是！”

那年轻男子站在塌边的屏风外，声音带了一丝严厉的味道：“裴儿，不得无礼。”

他说完，又对宁雪渊道：“姑娘不必慌张，在下名叫薄冰，这位是在下的侍女，名唤裴儿。我们二人正要入京回家，大抵是同姑娘你顺路吧？姑娘身上有伤，不若多歇一会儿，明日同我们一起入京罢。”

宁雪渊心知对方一片好意，只是她没有多的时间了，白焕入葬皇陵就在后日。

于是她直接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薄冰也不在意，只让裴儿拿了件兔毛裘衣给她：“外头天冷，姑娘拿上吧。”

面对这般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