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蔓延淡淡腥味，耳旁风声呼啸，迎面扑来的空气都带着股黏腻的感觉。

宁雪渊猛地睁开眼，举目望去。天色已近暗，四方都是海水。而她脚下仿佛被施加了某种灵术，如履平地踩在那水面上，每一步都荡开阵阵水波。

她前一刻分明还和白樾在战况激烈的战场上，守在营帐中。靳家不愿借兵给她，她只有设法殊死一搏，不料陷入险境，而白樾竟也在幻境启动时飞身跟随。

对了，白樾呢？？

宁雪渊一跃而起，环顾一圈都没看到白樾，不由有些担心。

这幻镜太过蹊跷，不知为何人设下，有何作用，是否暗藏危险。白樾方才竟然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跟着自己过来，实在有些莽撞。

宁雪渊抽出她的银龙霜花剑，寒刃出鞘，在透明的水面上划出一道涟漪。

这一方天地中天色暗沉、水面剔透，低头往下看，脚底海水沉沉，还能隐约看见游鱼。宁雪渊于是猜测，这个结界应当是设在了海面之上。

海风轻柔，脚底忽然有寒气顺着小腿一路爬上腰，宁雪渊遵从直觉，以剑尖撑地跃起，却见剑尖所指之处的海水下，一只人身鱼面、长着巨大灰白眼睛，脸颊两侧有鳃和鱼翼的怪物正盯着自己。

对视的那一瞬，宁雪渊愣了愣。

那怪物忽然张开了嘴，腥红的口中是一圈又一圈的细小牙齿，令人看了浑身发毛。宁雪渊虽然听不见，却隐约猜到，它似乎在咆哮。

因为水面开始极有规律的震颤。

两息之后，原本还清透的水下忽然颜色深了起来。

不对，这不是颜色深了。

这似乎是……一大波怪物正在成群赶来！数量之大，以至于让目之所及的海水皆被阴影笼罩，变为黑色！

一切仿佛静默的画面在眼前上演。

怪物们撞上水面时仿佛撞在了透明的屏障上，被就此阻隔。但它们并不放弃，仍然一下又一下地撞。

宁雪渊拿不准这结界到底有多扎实，决定……跑！

她一动，这群怪物便仿佛发了狂，嘶吼着自水下步步紧逼。

不知是不是错觉，宁雪渊似乎听见了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仿佛是屏障不堪重负，终于发出了抗议。

就在这时，原本踩在水面如履平地的宁雪渊一脚踩了空，海水瞬间浸透了她的鞋袜。

低头看去，有怪物从海面下一跃而起，伸出带着蹼、爪尖为勾的手向她抓来。

宁雪渊挥剑斩去，奈何怪物越来越多，逐渐有些无法支撑，忙乱中腿上和手臂上都被抓了些不深不浅的口子。

“雪渊！”水面上凭空开了个口子，一声熟悉的呼唤从中传来，有一只手在怪物张嘴咬到她之前攥住了宁雪渊的脚踝，将她往下一拽。

海水四合，将这道口子淹没。

骤然被海水淹没，宁雪渊稳住心神看了眼面前的人，果然是白樾。她按下手中蠢蠢欲动的银龙霜花剑，反手抓住了白樾的手腕。

不能再把人弄丢了。

白樾一手虚虚拦着宁雪渊腰，一边左右警惕地看着，带着宁雪渊一起往下沉。水声笼罩在耳边，也不知往下沉了多久，就是迟迟见不了底。

宁雪渊的眉头越皱越紧。她方才没有防备，肺中原本就没有多少气，这会儿空气耗尽，心脏已有些不堪重负，艰难跳动的声音逐渐响了起来。

快到极限了。

她喉头动了动，呛了一口水，一串气泡从她口鼻中争相逃跑，抓着白樾的手指也是一紧。

白樾若有所感，看见她略有些难受的表情，一刻也没有犹豫地靠了过去。

海水冰凉，唇却温暖柔软，白樾的气息中有着极淡的松香味道，平日里闻着十分有距离感的熏香，此刻却让人安心。

宁雪渊最终没有推开他，眨了眨眼，启唇接受了白樾渡过来的气。

水声当中，心跳忽然明晰：咚、咚、咚。

强而有力。

窒息感不再如影随形的时候，宁雪渊轻轻偏了偏头，离开了白樾的唇瓣。

白樾眸子很亮，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