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想到，当天下午的时候，聂风霜三招便打得林世郎道消身死。

原本是柳圣宗大圣卿元启林问剑聂风霜，却遭到了天下第一楼的严厉拒绝，孟剑梁也出言阻止这种本就不该有的问剑。

当时，所有人才惊奇地发现，聂风霜的修为突飞猛进，一年前还只能与林世郎平分秋色的他，现在或许真能与元启林一战。

惊讶过后，众人便释然了，可能聂风霜经过啸天门山门前那事之后，憋着劲想要杀两忘。

将绝无可能实现的目标当成目标，有如此进步也不是难以理解。

在焚灭大阵之外，时光一直笑吟吟地看着，丝毫不担心聂风霜会出事，那是一种感觉。

如今时光也有了对于天地元气的莫名明悟，有人看向他，哪怕不动用任何元气他也能感受到。

时光对正在看着自己的肖霄微微一笑，他张张嘴，口型是：一只脚。

在焚灭大阵冲天煞气落下之后，年轻一辈全都看向了时光。

柳圣宗长老周震南忽然发现，随着时光身上的黑色逐渐退去，在仔细探查时光的时候会有一阵心悸。

可不看的时候，一眼扫过去又会忽略这个人，这种情况令周震南感到有些不安。

时光扫过众人的目光，最后停留在柳画身上，轻轻一笑：“我这身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恢复，诸位若是有耐心便等上一等吧。等不及的话……就赶紧滚！”

“我要你死！”柳画那张依旧年轻的脸上迅速爬满怨毒地皱纹，大喝一声便要抬手出剑。

“放肆！”壹行怒斥一声，天下第一楼三层射出一道光，将柳画死死地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是天下第一楼！是阵法的祖地！”壹行瞪了众人一眼，转身便走。

时光看在眼里，转头对身旁的遥远笑道：“师兄可曾想过会是这幅局面？”

遥远先是眨眨眼睛，压下心中隐隐的怒意，说道：“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最后一步，最本质的一步，你还不一定能跨得过去。”

愤怒是无能的表现，两个聪明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在面对对方时，他们都很克制自己的情绪。

接下来的几天，时光每日拿着扫把打扫天下第一楼，他仿佛蜕皮一般，每天的肤色淡上一分，每天的修为又增长一分，识海天地又扩大一分，天地中的动物彻底离开了海里，在陆地生活。

众弟子偶尔看见时光，也会在心中感慨时光的修行，褪色这种事情他们从没见过。只是越看时光，就越觉着这个修行者没什么了不起的。

到了半个月后，时光在扫楼前灰尘时便能听到这样的对话。

“你见过那小子与人公平一战吗？”这是秦盛的声音。

“古楼，叶满蹊，谷中砚，这三个无岸境尽大修士，他都是借方世留下的三道圣人剑气所杀。”柯百殊声音低沉。

“杨浅枝是无岸境，是借衍天道地利。”肖霄的声音则是轻快不少。

“陆子昂，云烟，肖公子还有李逸群是拨云境尽，哪怕是对上实力最差的出尘山陆子昂，这小子都是用偷袭的。”周震南冷声道。

“从上到下，他都未与人公平一战过……”柳画咬牙切齿。

这些声音，时光觉着很刺耳，不是因为自己被人贬低。

“诸位怎么忽然讲起公平了，这可不像你们啊。”时光还是笑笑。

这话很讽刺，却又不痛不痒。

众人全都不说话，因为肖霄前几天已经警告他们：只要你威胁恐吓质问时光，你就会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做的都是错的，都是活该，惹得道心不稳。

时光笑容渐渐敛去，一字一顿道：“入阵，一个也别想走。”

最后一个字吐出，清风徐来，时光身上的深色完全褪去，露出他那晶莹剔透如玉脂的白皙皮肤，接着又逐渐变得普通，就像是他第一次见到的落月一般普通。

整片天地的规则停止了运行，就像是一幅画，仿佛闪电就停在空中，细雨就停在云下，激流就停在河里，微风就停在飘摇的树枝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