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守在屏幕前的陈湘，心情十分复杂。她知道这半年多以来，女儿很努力，为了帮助家里人，这么久都没能好好休息。

舞台上的闻虞楚，在陈湘看来，不过是一个长得和女儿一模一样的陌生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闻虞楚，她的女儿向来都是隐忍、寡言，很少对别人展示自己真实的情感。

她第一次见到如此鲜活的闻虞楚。

这听起来似乎是很讽刺的一件事，毕竟她之前天天都能见到女儿，却总觉得女儿像是被什么抽走了魂魄一样，大多数时间都只是在发呆。

但舞台上的闻虞楚，又像是被什么激活了一般，重新获得了生命力。

因此，陈湘才会觉得如此不真实。

旁边的陈潮也有同样的感觉，在她印象里，闻虞楚总是低着头，用怯懦的语气和所有人交流，从来不争也不抢，即使自己想要的东西被别人抢走，她也不会多说一句。

陈潮清晰地记得，再闻虞楚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她们两个在街头偶遇。

当时大概是星期四，而且是下午两点多钟，正是上学的时间段，而闻虞楚却背着书包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发呆。

陈潮走了上去，询问她为什么没有在学校。

“今天班上的同学们在为市中小学文化艺术节排练，我没有参加节目，所以就提前放学了。”

“为什么不参加呀，和同学们一起？”

当时尚且年幼的闻虞楚，脸上居然露出了苦笑。

“老师没有选我去参加，说我站在舞台上太僵硬了，影响表演的整体效果。”

听到之后，陈潮有一种想要去找老师理论的冲动。她是看着闻虞楚长大的，尽管自己也有了女儿，但是却依旧认为，闻虞楚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小女孩，这样的长相，别说是表演，就算是站在那里，也是赏心悦目，为什么不让她上台表演。

“走，我去找你们老师理论去。”

“不用了姨妈，”闻虞楚拉住了她，“老师说的很对，我一站在舞台上，就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一想到自己会被那么多人看着，我就浑身不自在。”

那时的陈潮不能理解，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如此害羞怯场？

看着外甥女失落的神情，陈潮觉得很不是滋味，于是带着她去了快餐厅，买了儿童套餐，还把套餐里的玩具给了闻虞楚。

刚开始闻虞楚说，还是把玩具给妹妹吧，她已经长大了，不需要玩玩具了。

可那个套餐里的赠品玩具，是个会摇头晃脑的小娃娃，可爱且富有灵性，不少大人为了能拥有这个娃娃，专门买了儿童套餐。

“你妹妹不知道爱惜东西，就算是送给她，她也会给甩丢，还是你拿着吧。”

多么懂事的孩子，让陈潮内心的怜悯之意不停地翻涌。

后来的陈潮了解到了，闻虞楚在小学六年的时间里，一次舞台表演都没有参加，刚开始是老师劝说她不要参加，次数一多，一遇到这样的活动，她就主动跟老师说，自己不用参加了。

因此，当陈潮看到十七岁的闻虞楚站在了舞台上，并且能够自如地表演，心中百感交集，既为她感到骄傲，却也为她感到遗憾。

她的小外甥女，终于能够克服心中的恐惧站在舞台上了，可她本来就应当受到众人的瞩目，怎么等到这个时候才等来自己的舞台？

坐在病床上的薛云锐，觉得屏幕里的世界和外界割裂开来。旁边病床上的男人还在痛苦地呻吟着，像是快要不行了。

而薛云锐却还沉浸在比赛的刺激当中，看着闻虞楚的表演，又看她直到最后一刻才被宣布进入下一轮。

意外地，薛云锐觉得自己对闻虞楚舞台形象接受度很高，因为那个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闻虞楚，才是他认为闻虞楚本应该是的样子。

那个曾经总是低着头、弯着腰的女孩，终于挺起了胸膛。

没有人会去在意，她是被父亲抛弃的女儿，抛弃了这么优秀的孩子，是她父亲的失败。

也没有人会去在意，她曾经是多么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