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荇闹起脾气来，九头牛也拉不回。

林芷亲自挪来在他旁边的碧纱橱里，除了每天跟慕容雴到静室闭关两个时辰之外，几乎寸步不离守着他。

只是无论林芷是温言软语，还是轻嗔薄怒，沈荇仿佛木雕泥塑一般，毫无回应。

就连宋妈妈赶来，亲自取代了林芷照料他的位置，甚至还交代林芷暂时有几天不冒头，对沈荇只说她是随慕容雴去修炼内功了，也毫无反应。

至于他平静的外表下有多少滚烫的岩浆在翻涌，旁人就猜不到了。

这天傍晚，淅淅沥沥又下起雨来。

宋妈妈以为沈荇睡着了，悄然遣了仆役们去吃饭，她自己则守在外间给沈荇料理衣物。

沈荇天天都睡，困在床上不能动弹分毫，一切生理活动都由人照看，就算是铁打的人，熬到此刻也化了。

他细听着屋檐下的铁马叮呼作响，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

林芷蹭地探头过来，“哎？你能说话啦？”

沈荇根本没听到她什么时候过来，他一个连摇头都做不到的废人，想表达抗拒的唯一途径，就只有闭上眼睛。

林芷见他又开启装死大法，不由得叹了一声，声音缓慢又低沉，浑不似往日那般明亮悦声，“我可能要走了……慕容先生说我进境太慢，他要带我去寻访名师、”

“不许去。”

沈荇咽喉间艰难地迸出这么三个字，慕容雴到底是真的带她去寻访名师还是纯粹是为了诱骗她独处，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林芷拿手撑着他的枕头，距离有点意外的亲近，言词间尽是甜蜜的抱怨，“为什么不许？”

“他居心不良。”沈荇觉得自己全身气血都冲到脑中，耳朵里嗡嗡作响，只可惜他受制于人，无法动弹，只能口头表示一下否定。

若是能动，他的第一优选是找上慕容雴狠狠打一架。

“你别胡思乱想，慕容先生龙章凤质，何等神仙人物，要来对我这么一个已婚妇居心不良？他又不傻。”

林芷瞧着沈荇气鼓鼓的模样，有意凑的更近了些。

芙蓉花的幽香混着酒香奇袭沈荇的鼻端，“你喝酒了？”

林芷原本只是晚宴上吃了一只螃蟹，浅浅喝了两杯烧酒，此刻立即作出微醺之意，含笑抚了上他的脸颊，“你快点好起来啊，到时也能陪我畅饮几杯了。”

“也”字戳中了沈荇的心窝，他幼稚地冷哼了一声，“滚滚滚滚，谁要陪你。”

“小郎君生起嗔怒来，倒是格外好看呢。”林芷的吻落在他额上，响亮地啵了一声。

沈荇被她这一吻弄得心烦意乱，“谁陪你喝酒了？”

林芷捧着他的脸颊轻笑，挑眉问道：“你猜？”

有三个字卡在沈荇咽喉间说不出来，他特别想自己能恢复往昔的力量，抓住林芷把她锁死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内，他的娘子，谁都不能染指！

林芷见他沉默不语，眼神越来越可怕，像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心里也有点怯，“我猜你现在很生气，对么？”

沈荇何止是生气，连恢复力量之后把如何限制林芷怎样让她深爱自己再也不敢逃离都翻来覆去想了几百遍。

林芷不敢再气他，突然甜笑问道：“正气存内，邪不可干，何解？”

这是《慈悲法力》的修炼法门，那时沈荇将她带到密室里，也曾令她背过这本书，她突然问起来，沈荇没留神，随口应道：“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所以虚则补之，正能御邪，则涤荡百毒。” br />

林芷虽然不解其意，但是她有高参慕容雴和宋妈妈，又问道：“何谓‘虚而不实’？”

沈荇立即想到她怕是在恢复修炼时出了问题，这门功法他父亲早在他十岁时就令他修炼，也不知是怎地，始终不得其法，三年并无寸进，始信慈悲法力并非人人可以修炼，才放弃改修别的武功。

他默默地闭上了嘴。

林芷笑道：“你要真的不说，我就真的只能跟慕容先生去拜访名师求教了。”哽噺繓赽蛧|w~w~w.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