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的心声似乎有被沈荇听到，他轻声道：“这就是入局的代价。”

两人在准备启程到长安的时候曾经深谈过，也有约法三章，当时沈荇提到“入局之人”这几个字时的无奈还历历在目，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体验所谓“局中”的波诡云谲。

“我令人送夏雾去改头换面，原本是想趁你还没有想起来一切时送走你，让夏雾顶替你。”沈荇在枕上，转侧似乎也极为艰难，“等到大人们发现的时候，我差不多也就该毒发了，而你早已经远遁他乡。”

林芷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解释这件事，对她来说，沈荇身上始终有她无法碰触也不想深思的东西，她认定自己只是贪恋沈荇的美色，不想深陷，并且随时准备逃离。

可是当沈荇亲口说了曾经想过要送她走，她反倒觉得心里一阵无名郁火。

“当时你才醒来，我还不知道后来……”沈荇望着她轻笑，“彼时自己堪破生死，万没想到后来会恋栈红尘，无论生死都想……”

他想说和你一直在一起，只是觉得肉麻无趣，又觉得自私可笑，便深深望着林芷再也不说话了。

“那为什么夏雾会变成这样子？”林芷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告诫自己千万别心软，有意忽略了他深情缱绻的浅笑。 br />

“送夏雾去的地方，是沈家一位前辈隐居之所。你我自从离开沈宅之后，我就已经失去了那边的消息……很明显她是受到别人的挑唆，以为自己能从中渔利。”

沈荇想了想又叹道，“至少说明这一拨敌人，是与沈家有关。敌暗我明，前路还有更多的凶险……”

他的试探之意，林芷又怎么会听不懂？

夏雾只是个开始，还会有更多的问题在后面。不过林芷并非临阵脱逃的普通人，她沉吟良久才道：“你我都没有后退的资格，还是前去应战吧。”

沈荇见她劲头好转了一些，心中无限欢喜，漫声道：“应战之前，求娘子先救我小命吧。”

林芷微微一惊，沈荇勉强想撑起身体，谁知手臂一软重又跌了回去，他轻笑道：“多半天没喝水，嗓子要冒烟了。”

林芷这次吃亏在低估了敌人的狠毒和决心，从此管理沈荇起居饮食就更谨慎小心，自然也不用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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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案真凶伏诛，幕后推动此事的黑手还未落网。慕容雴命慕容星阑带着好手来陪伴守卫沈、林二人所居之处，自己则带了一队人马，会齐潼关主将杨涵彻查了附近，并没有发现什么关键的线索。

杨涵今年已近不惑之年，生性豪迈爽快，对慕容雴极为佩服，亲自带兵配合查案，待慕容雴也十分亲厚，与旁人不同。

这天已是腊月廿四，皇帝又令人传了密旨催促尽快回长安。

慕容雴与杨涵查案归来，到潼关驿时发现门口白花花站的全都是披麻戴孝的人，男女老幼皆有，遥遥见着慕容雴与杨涵等一行人，哭声震天，纷纷迎了过来。

杨涵到底是与这些彪悍的村民打交道甚多，突然喝道：“诸军整队，护卫好慕容将军！”

慕容雴带的也有侍卫，闻听此言都是一惊，以为发现了什么敌情。好在他们也是训练有素，早已经将兵器调整到了顺手的位置，随时准备出手。哽噺繓赽蛧|w~w~w.br />

杨涵与慕容雴打了个招呼，拨马抢到前头，喝道：“曹老汉，你带着这么多人，是想攻打潼关吗？”

原来这些人中为首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汉，方面阔口，须发花白，隐然是这些人中的领袖。他一抬手，冲过来的男女老幼全都纷纷停步，哭声也稍稍减弱了些，给这曹老汉接下来的发言让出音量的空间来。

“杨将军，你与慕容将军都是贵人，不晓得我们这些贫苦人家的难处。死的十来个人，这是十余家的顶梁柱塌了啊，留下这几百口孤儿寡母，眼见就要冻死、饿死。你们行行好，救救他们吧！小老儿磕头了！”

曹老汉带头下跪，他身后那些披麻载孝的村民也都跟着下跪，嚎哭声又一次开始了震耳欲聋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