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佑晨离开前向他郑重说了一句“谢谢”，许希晓笑笑摇头，然后目送他离开。

自己差不多也该离开了。

他欠李子淳良多，再留下去怕是下辈子也还不清。

物品不多，一件件被收进行李箱，但是唯独不见许承辉那天给他的装有母亲照片的纸袋。这是他如今最重要的东西，却找不见了。

找过的地方他翻来覆去地找，生怕遗漏。许希晓的额头逐渐冒出细汗还是没有，卧室没有，客厅没有，车里也没有。

许希晓摊在车里狠狠锤一拳座椅，到处都找过了，怎么会凭空消失？

他勉强克制住焦躁的情绪，坐下来回忆，一点一点排除，突然意识到还有一个地方他没找:乡政府的临时办公桌。

他急需确认纸袋是否在那里，印象中乡政府晚上会有人值班，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发动了车。

这几日的拆迁工作还在继续，乡政府周围几乎都成了废墟，许希晓靠着手机的微弱光亮跌跌撞撞总算到了一段平路上。

办公的小楼果然还有亮光，他循着光进去，还有三两个村民和几个工作人员没走，大概还在安抚交涉。

许希晓默默地绕开他们走过去，径直走到办公桌前。看到桌面上的牛皮纸袋，暗骂自己太过粗心，竟然就这样大大啦啦放在桌上。

立刻打开检查发现东西都没少，他才长舒一口气，心总算安定下来，刚要离开却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

他回身，是李若贝:“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许希晓微微一笑:“来收拾东西，你才是，还没下班么？”

李若贝一脸苦恼:“我今天值班，收拾东西？”

他点头:“我辞职了。”

“辞职？！”李若贝惊呼。

“是的。”

姑娘瞬间失落地低下头，闷声问他:“怎么突然要辞职？”

许希晓心里一软，主动安慰起她来，小姑娘看起来还是很不开心:“那……能留一个电话给我么？”

他犹豫一下，还是给了。

李若贝脸红着露齿一笑，送他到大厅，刚刚聚集在这里的人已经离开了，许希晓拒绝了李若贝继续送他，一个女孩子在这样的地方值班总归是不安全的。

他一手拿着纸袋，一手拿着手机照明。忽然昏暗的光束中出现一个黑影，许希晓反射性浑身一凛，刚要转身后脑就传来剧痛，身体瞬间软倒在碎石砖瓦上。

勉强睁开眼，但是太暗了，他看不清袭击他的人是谁。这个人并没有停下来，胳膊，胸口，小腿都被拳头砸得闷响。许希晓头部受到重击此时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抱着头蜷缩身子，迷迷糊糊间身体的感觉变得极为灵敏，胸口的灼烧，小腿的剧痛，他甚至能感觉到脑后温热粘稠的液体从手掌蜿蜒而下。

旁边屏幕已经碎裂的手机忽然响起来，那人像是受了惊吓，迅速停手跑了。许希晓半睁着一只眼，用还能动的手臂颤巍巍捡起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他沉默了两三秒，按了挂断。挂断时手还在不可抑制地颤抖，屏幕上全是灰尘和血痕。

但是第二个电话很快打来了，许希晓挂断后用最后的力气点了关机，然后脱力倒在砖瓦上，今晚的月亮很亮，几个星斗在天上微弱闪动。

浑身都痛，也很累，很冷。

许希晓笑起来，就这样死了，也挺好。

“怎么会？这套礼服很适合你。”

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开始无休止的震动，李子淳只好无奈微笑着说句“失陪”，然后背过身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神色是无法掩饰的烦躁:“夏总您又有何贵干？”

“他在哪？”

“你管得着……”

“他手机关机，但是不在家。”

李子淳心里登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让夏凌寒等一下然后挂断电话迅速拨通另一个号码。

“许希晓在你那里么？！”

“啊，我把他安全送到家了啊。”

李子淳咬牙切齿:“那他现在怎么不在家？！”

“不可能啊……”

“宋佑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