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盼盼故作不耐烦的表情一愣，她满眼茫然：

“去、去哪儿？”

林璟渊笑意温柔：

“您之前不是答应要带林某出去见见世面、看看京城有名的花灯会的么，今日就是元正日了，您莫非忘了？”

一双幽深眸子看得她莫名心里发怵，姚盼盼咽了咽唾沫：

“当然、当然不能了，本郡主一诺千金，说带你玩肯定不会食言的，只是……”

姚盼盼望了眼头顶亮堂堂的天：

“……这不是还早着么？”

她心里纳闷儿，自己就算是现代人不懂这里的习俗，但花灯花灯，哪有白天去看的道理？

这么早去，怕是连卖灯的摊贩还没出来吧……

“郡主，这您怕是有所不知。元日的活动甚多，内容浩大，许多商肆为了能在同行中有竞争之力、吸引更多顾客，大多提前一月之余就会开始准备，莫说早晨，就是正午去街道也是人满为患的。”

林璟渊好声好气地解释道，目光瞄着面前衣衫凌乱的少女，这孩童心性的姑娘，不知刚刚在屋里做了什么，腮边一抹大咧咧的黑痕，宛如琼地里的浓墨，粗粗一道横在雪白的面庞上格外显眼。

“哦是这样……”

姚盼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好吧，那你还不快去准备马车……”

“啊，请稍等。”

林璟渊忽然抬手，大拇指倏地擦过她的右脸，粗糙的触感宛如带电般，引起身体一阵颤栗。

“——！”

姚盼盼睁大眼睛，情不自禁后退一步，声音拔高：

“你干什么！”

“郡主，您脸上沾到墨了，林某替您擦擦。”

似是为了证明所言非虚，林璟渊抬起手晃了晃，指尖一点黑褐色的脏污清晰可见。

“呃……咳，未经本郡主允许休要冒犯，这次念你无知，且绕过一回。”

他说得一本正经，姚盼盼不免为自己的龌龊感到羞愧，只得强装镇定匆匆结束话题，讪讪撇开头去。

林璟渊偏头看她，见其耳根如滴血般鲜艳欲滴，眸中笑意更深。

“——是。”

*

时为摇光二十二年，洛朝开国皇帝治下英明、屡有建树，故很快就让饱受战乱之苦的城池恢复了欣欣向荣的面貌。

近些年虽帝王效仿老庄之道、清静无为，但在前代的铺垫下，国家经济也依旧有条不紊地发展着，百姓生活日益安稳，过去的纷乱亦逐渐被淡忘。

“哇……好多人啊。”

只听得嘎噔一声，姚盼盼的马车行至中途就被迫停下。

她掀起帘子朝外望去，入目所见的具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像林璟渊说的那样，明明还是清早、街道上的人便已格外之多，路上一点空隙也没有，每一处都被挤得满满当当，宽大的马车显然是没法子再继续前进了，姚盼盼只好下车步行。

为了防止有百姓认出“晨钰郡主”来而引起慌乱，她戴了幕帷和林璟渊走在路上，便走便打量着身边的景象，眼中不由浮现几抹惊叹。

只见街道繁荣，商肆林立，放眼望去，新鲜的蔬果和种类繁多的各种小玩意儿随处可见，小贩叫卖声和店家小二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身边擦肩而过的百姓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大多衣着朴素却简洁大方，目光所到之处，连流浪的乞丐都鲜少能看见。

这等安居乐业的富饶之景在任何城池都是十分罕见的，姚盼盼不觉有些感慨。

严格说来，这还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这么悠哉游哉地逛街，因为遮住了脸的缘故，周围人不断擦肩而过、没有谁会投来多余的视线，她可以尽情地欣赏沿边景物而再也不用顾忌什么人设，仿佛从这个壳子里成功挣脱出来了一样。

她忍不住瞄向身边气定神闲的男人。

……这都是他的功劳。

“郡主？”

林璟渊转过头，疑惑的视线望过来。

姚盼盼脸一热，忙不迭低下头，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根鲜亮晶润的冰糖葫芦，新鲜饱满的山楂裹着糖浆圆润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