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一晨不敢利用这十分钟和他短暂会面，接下去的四十五分钟，一秒都不能浪费，要用尽所有的脑细胞去回忆他的好，要想起他曾经吹过的所有牛逼，确认一下曾经是否真的那么难忘。毕竟九年，应该是足够长了吧，足够可以忘却，足够可以重新开始。

四十五分不足够排演一场久别重逢，田一晨准备好了微小一部分。

“章先生，让您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

章嘉许有些接不上话，跟着进了办公室，原本设想的情况是含泪相拥，这番事与愿违，白白浪费了储存的眼泪。但是接下去的对话，章嘉许觉得自己眼泪都不够用了。

“章先生，我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许若霖的班主任，也是语文老师，我姓田。”

“你。”

“章先生，您请坐。”田一晨从一旁挪了常老师的凳子给章嘉许。

“不用不用，我站着就行。”

“那我也站着跟您说吧，本来都打算不叫你来了的，小事小事，几句话就行。”

“别别别，我坐我坐，咱们坐下说，我有千言万语。”

“，章先生，帮人写作业，是不对的。”

“宝宝，这种事你没做过吗，你忘了”这辈子就从来就没叫过她田一晨这个名字。

田一晨握紧了拳头。“章先生，还有啊，尽量做对题目，是对出题者的尊重，也是自己能力的展现。这样影响很不好，尤其许若霖是好学生。”

“我没有不尊重你别逗我了，我是想着你会不会发现是我，你发现了呀对不对，你起码三天前是想好要见我的，宝宝”

“这位家长，你先不要激动”场面已经开始控制不住了。

章先生这位家长都什么称呼

“章太太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你原谅我，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

“你哪错了”田一晨已经不敢看他，低头揉搓着衣角，这个家伙一点都不像传闻里说的那样，根本就还是当年的那个他

“九年，都是我的错。”

受不了办公室其他人的质疑和惊讶，田一晨双颊火烧一样，已经接近崩溃，章嘉许却依然旁若无人，眼里只有她陡然间的沉默和通红的双眼，才反思刚才的行为是不是过分了一点。

“田老师，那啥，我给您添麻烦了，没事我就先走了。”手却紧紧抓着田一晨的手，再紧一点点怕弄疼了她，松一点又怕她跑了。田一晨用力挣脱，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章嘉许怯弱地跟在后面，走到楼下，田一晨还是一言不发，直到走到操场边的停车场。

下课后的学校已经足够安静，章嘉许黑色的车，0425的车牌那么孤独而耀眼。

“宝宝，那个戴着合适吗”

田一晨看着那四个数字，车子看着很新，他的脸映在车窗上。

“你给我买的，当然是最好的。”

“你怎么知道”

“我又不是傻子。靠秦年一个人，怎么可能够，汇款账号是两个，除了你还有谁不管你是为了秦年，还是为了我，我都应该谢谢你。”

“宝宝，你别这样。”从背后抱上去，“从今往后的每一天，我都舍不得再浪费了，我有有很多事不能跟任何人说，甚至我觉得，就在两个小时前，我才解决完所有的事，幸好解决及时，这样我才能全心全意，只有你一个人。”

田一晨转身挣脱，望着这张脸上仿佛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后胜利的喜悦，怎么舍得剥夺，“嘉许，可能对我来说，还是有点困难。”

“是忘记过去比较困难，还是和我在一起比较困难”

“那么你呢，忘记过去困难吗”

“困难，所以我还是交白卷，只做那道十拿九稳的题目。想考高分，也要懂得舍弃，不会的就别死磕，不然后面的题会的也来不及做了，不是吗”

过去那套记得这么清楚，这么多年的事肯定也历历在目吧，都是最无辜的人，坦然起来应该比较容易才对。

“其实我都还没准备好见你，是我太冲动。”田一晨摸着他现在棱角分明的脸，仿佛劫后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