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嘉许回家的时候只知道爸爸走了，连手机都是关机状态，急得跳脚也没用，这人就这副德行，晚饭过后，他倒是主动联系了。

谁知道说的哪一句话是这辈子最后一句，极为煎熬也装作云淡风轻“爸爸刚到上海，路上手机没电了，手术的日子还没定，定了我告诉你。”

“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

“我哪知道这次要待多久，放心，我做完手术就回来了，这段时间你就专心上课，你要是真进了什么培优班，我学费都不会给你交的”

“时间确定之后我让妈妈送我过去，你千万别瞒着我，否则我算了，没有否则。每天都要给我打电话，行吗”

还是隐瞒了手术的日子，许靖芃看着在icu昏迷的章建凯，怕是要彻夜难眠，电话里骗外甥说手术定在明天，所以今天早睡了，心里想的是你丫的明天要是出不来，老子怕是要去黄浦江洗个澡

佟于芳紧握着双拳，面色苍白，许靖芃说“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我一个人肯定吃不消，你放心，章嘉许是个懂事的孩子，你看他也从来没对人说过什么重话，你尽心对人，他看得到，如果这次建凯无恙，我不再反对你们之间事，但是必要的流程必须走，你别介意。”

佟于芳点点头，说“许书记，谢谢你，建凯多亏你了。”

“你们以后那就夫妻齐心，章嘉许要是有不对的地方，你告诉我，我来管教。你要是还介意佳乐的事，我也理解，我尽量不让他来打扰你们的生活，但他毕竟是建凯的儿子，总不能太亏了他，你说是吧。”

佟于芳就算曾经有过几许腌臜的私心，此刻也被许靖芃的话给堵死了，这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听着字字句句都是委屈，明摆着却是警告，“怎么会呢，办这个大房子，就是想着他要是愿意回来住，也宽敞，楼上最好的房间都是给他准备的，孩子当时小，怎么能怪孩子的不是，是我们做父母的没有看护好，我有错。他是建凯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

“可是我许靖芃只有这一个外甥，你的女儿或者你以后可能还会跟他有的孩子，都跟我没关系，我喜欢丑话说在前面，章嘉许名字里的许字，代表的是我们许家”

佟于芳不寒而栗，章建凯的遗书里，最重要的委托人就是许靖芃，那个未成年的孩子，手底下的资产，全部都委托给了许家，许家在清溪的势力也不单他许靖芃一人，许靖芃的堂兄在市里就职市委常委，否则许靖芃怎会如此平步青云，就连婚姻也带着政治关系，岳父是武康市人民法院的院长，章嘉许背靠大山，而且本身就品学兼优，这一辈子自然也是顺风顺水，倒是自己那个不成气候的女儿，一看就靠不住。

“路遥知马力，许书记，我不太会说话，但我对建凯是真心的。”

这番真心何时说起，那年进缫丝厂，那个骑着自行车在厂区转悠的少年是厂长的儿子，自己就是高中毕业的学历，在外做了两年出纳，进了大厂也依旧是学徒，主要的工作就是理清一张张工资单、发票、出勤记录那个带着痞气的少年才17岁，却已经是大学生了，可是那年老厂长退出缫丝厂之后就再也没见过，真是惊鸿一瞥，直到嫁到了前进村直到自己儿子的死亡和他的儿子纠缠在了一起。

少年洗褪了痞气，成了一个干练的男子，依旧意气风发。

谁也没办法把过去的事当成没发生过一样，要是有办法裁掉一段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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