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喜欢花，我就给她建花房搭花架，给她到处找名贵花卉，这其实在加重她的负担，她每日要悉心照料，还得操持家务，现在想来大可不必如此。”

章嘉许默默记下。

“我喜欢花，更喜欢它们生长在适宜的环境里，没有污染没有破坏，山里的杜鹃没人照料不也依然旺盛吗。”

老板点头赞许，问道：“清溪山的萤火虫还有吗？”

“有，现在这个季节正好观赏。”章嘉许回答。

“好啊，那我跟老许约了一道去看，他日理万机忙公务正好散散心。”

章嘉许笑着说：“他就住在清溪山。”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心心念念那个山原来是有目的的啊。”老板调侃说。

内室有老板过世妻子的照片，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喜欢的都是民族服装，现在这些古着都被挂在橱窗中。

章嘉许扫视了一圈，心里泛起一些酸楚，不，是共鸣。如果爱的人不在了，一定要留下气息。

“唐总是什么时候来轻井泽的？”章嘉许问。

“有十年了，”老板指了指沙发，“请坐，不用客气。我爱人在一次旅游中得知这个地方，初来的时候特别难熬，这里对生态保护和卫生的要求极高，要做好餐饮，难啊。”

章嘉许思考之后回应：“我知道星野集团在这里的生态旅游经营理念，只要是好的，我都想带回清溪山。”

田一晨看着章嘉许认真严肃的表情，一旦工作他就极其认真负责，和平时迥异。

“你知道我的古董咖啡店并不能解决你打造目的地的问题，要做度假区你确实应该学习一下星野集团，音符小镇的概念非常好，以此为重心我很看好。”

章嘉许搓搓手，话题走向好像不那么明朗。

田一晨细细听着，感受到了章嘉许的一丝丝局促，他好像没有继承章建凯精明的谈判能力，至少在商业上是的，一个工学生，缺乏了好好培养的机会。

“你是学工商管理类的？”老板问。

“……”章嘉许摸了摸鼻子，“大一的时候辅修过，后来就……我还是比较喜欢我现在的专业，我是学建筑的。”

“哦……”老板意味深长一笑，“我说呢，老许的外甥那就是章建凯的儿子，但你没有你爸爸那么会……怎么形容呢，会聊天吧。”

章嘉许只能笑笑，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实在抱歉。

午餐已经就绪，一桌精致的淮扬菜，章嘉许刚坐下就接了个电话，然后面色沉重地走了出去，接了很久。

田一晨是客，但对面的主人是长辈，不敢轻易动筷子。

“不用客气，我是个不大会拘谨的人，你们今天太见外了。”

田一晨莞尔，可能真的聊聊花什么的才有共同话题，或者说说民族服装，但这些难免会提起他已经过世的妻子，于是沉默，等待章嘉许回来。

“你们是从帝都过来的？”

田一晨点点头，“在那边读书，不过我们是先回了清溪山的家。”

老板拿出了手机，指着归宁花筑的照片问：“是这个房子吗？”

三幢房屋的俯视图，航拍的。

“对，这是我们家。”

“实不相瞒，两个月前我去过山里，”老板翻了下一张照片，是和于子伊的合影，“小于说这是为她设计民宿的设计师的家，我到现在才联系上这回事。”

“唐先生，这个房子不是章嘉许一人设计的……”

老板神情凝重，“我知道，小于提起一些，但我也想不到这层关系，现在我确定了。”

“唐先生，他很有诚意的，他把所有的心血都放在山里了，”田一晨望了望章嘉许的身影，看不见，有些话他能听见反而说不出来，“是不是会做生意不要紧，有爱就够了。”

老板竟然瞬间双眼一涩，“好，下午我们认真谈一谈什么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