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城东走，过南野、琼音、归风三城，怜花与身后所带十人不分昼夜一路快跑，眼见就要到峻清城，此城东去百里，便是鸿茂关，出了关，即中州地界之外了。

不分昼夜赶路，仍未追上江踽一行人，怜花掐指一数，心说不对，江踽一行拖拖拉拉六个人，两个病人，两个孩子，脚程不该这样快。莫非，江踽算到有人会跟着他，绕道了？

这样算来也不对，既然两个病人已拖不得，那样应是走的直道，不该绕道才是。

怜花也未算错，他奔赴军情城时，途径一茶水摊子，江踽便在里边买水。听到马蹄声，江踽直起身回头看去，见大道上尘埃滚滚，便多留意了几眼。

看到飞驰而去的人马，江踽皱了皱眉，那十一人虽衣着皆寻常，但看身姿，像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从哪里来，这样着急，是为了何事？

峻清城距离鸿茂关只三百余里，考虑最近魔道变动，莫非是为了防正道兵马进入中州？但他若没记错的话，峻清城城主余长飞对正邪之争态度暧昧，想必不会这样快就确定立场。

江踽若有所思，提着水壶走到茶水摊附近去，陆良正照顾靠着树而坐的女人，百里罪躺在地上悄无声息，两个小丫头则在马车上拍手唱歌。

江踽把茶水递给陆良，说道：“再走二百里就是峻清城了，想必还要再走上个一天，前边有村庄，应该可以借宿一宿。”

陆良点点头，在妻子口中放了一颗药丸，让妻子以水服下。江踽接过水壶，走到百里罪旁坐下来，把百里罪的头扶起来，枕在膝盖上，将手里的药掰碎，让百里罪一点一点服下。

看到百里罪连脸都青紫，已是死相，若非他还有微弱的脉搏，江踽也不敢相信他居然还活着。他对活着倒也执着，因不见故人，故心口还有执念吗？

到峻清城已是两日后，作为入关后第一座大城，峻清城照理说应是繁华之地，虽不及天子城为枢纽中心，却也差不了多少。

入城去后，却觉得行人稀疏，偌大的城冷冷清清，尤其春雨之后，阴绵充斥每个角落，走在大街中间，脚步声和马蹄声回荡，抬头看去，两边开张的门户门可罗雀，与其他几座城市全然不同。

前边两队巡逻士兵疾来，江踽一行走到旁边躲避，士兵从旁边经过，一行人才继续前行。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客栈开门，江踽走进去一问，掌柜的一听说是住店的，二话不说，立刻记名，让伙计将行李搬上楼去。江踽不急着上楼去，同掌柜的说话，问道峻清城的冷清，掌柜的连连叹气。

“不说咯，江踽破了东丹，这会儿东丹贼寇作乱，谁还敢去？且不说东丹，从今往后，恐怕天下都得兵荒马乱，全都自求多福吧。你们打西边来的，应该最清楚的吧？”

江踽道：“若正道有人收整，往后依然照常。”

掌柜的哂笑，“江踽之前，咱们过得好好的，江踽来后，一切就乱了。你说那江踽是该来还是不该来呢？”

“……”江踽微微张口，不知该如何说，只能向掌柜的告辞，往楼上走去。

掌柜的在后边提醒他说：“晚上可别出来，这些时日城里不安生。”

陆良一手牵一个女儿，要下楼去借厨房，碰到失魂落魄的江踽，问道：“怎么，出了什么事？”

江踽摇头，便往屋里去了。行李都放在桌上，明日还要启程，没有拿出来的必要。江踽走到窗边，拨开床帐，百里罪躺在里边。 br />

江踽在床沿坐下来，他盯着百里罪，在他满头银丝映衬下，脸上的黑绸尤为显眼，江踽忍不住伸出手去，指间才碰到百里罪的额头，手腕忽然被抓住。

青紫的手，如一块寒冰，紧紧箍着手腕，江踽一惊，将手扯回来。

江踽揉着手腕问：“你醒了？”

百里罪不答，他浑身的经脉慢慢涨起来，浮在皮肤下，仿佛要撑破薄薄的皮肤弹出来。他仰着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似乎极为痛苦。

江踽忙翻开行李，把药草拿出来，把烟